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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三哥最近的压力有点大了,实在没地方去唠个嗑。

找谁说说,别人都会说两句酸话。他心里也难受。

其实,这次因为种子的事,受灾的不只是他们队,是整个公社六个村,他都是这样,只是有几个队,因为往年的种子好,或是相信自己留的种子的,没有用这一批种子的,就躲过了。

程志新劝道:

“你也别往心里去,杨大爷和程四叔他们老一辈的都没催,他们知道,晚个十来天,不影响啥子的。你别听那些人说些乱七八糟的。”

“他们说啥,你左耳进,右耳出。别听那么多,队里有几个人,就是看着你的队长的位子呢。”

这话是真的。比如林家的老三,很想做队长。还自己去找了大队干部想毛遂自荐的。但被大队给压下来了。

徐晓霜先炒了一个菜,又拌了个凉拌折耳根出来,倒上了两杯酒,让程志新陪着程三哥喝一杯。

两人也就坐到了桌边开始一边聊天一边就着侧耳根喝酒。徐晓霜又炒了一个菜,烧了一个汤后,这才叫上三个孩子和老娘,准备着开始吃饭。

笑笑一听叫吃饭,第一个要做的,就是牵着阿婆去洗手:

“阿婆,手手,洗。”

“好,好,我给你洗手。你又没去地上玩,今天手应该是干净的。”

老年人,总觉得手上没有肉眼可见的污渍就不叫脏。

但徐晓霜教过的孩子,可不依这样的:

‘要洗洗,妈妈说脏,肚肚要疼。’

笑笑很坚持,程母就扶着门框慢慢牵着笑笑走出来,在门檐下放了一个洗脸盆架子,上面放着盆子。

一般在吃饭前,徐晓霜都会给盆子里准备好温热水,就是为了让孩子们洗手。

兰兰和亮亮也跑着过来。兰兰帮着把妹妹的袖子撸一下。然后帮笑笑洗得干干净净的。

徐晓霜端着汤出厨房时,就看到了亮亮洗手是在盆里打湿了一下,然后就往后腰的衣服上反复的擦两下,就把手擦干了。

徐晓霜把菜放好了,亮亮也爬上凳子准备吃饭。但被徐晓霜给牵下来,带到盆边:

“重新看看你的手,你怎么洗的?”

亮亮打开自己的手看看。咦,没洗之前还看着是干净的,怎么洗了后是脏的?

“妈,我的手洗脏了。”

徐晓霜有些无语了,怎么是洗脏了的呢。明明是你洗干净了,但在后腰上擦脏的。

徐晓霜指指她的衣服:

“你去哪里靠了墙?你刚才是洗干净了手的,但你在衣服上的擦,又擦脏了。回头重新洗,记住,洗了不许在衣服上擦,妈妈不是专门放了一块布在这时擦手吗?”

亮亮回头看看自己的衣服,笑了,两颗老虎牙看着很是好笑。

重新把亮亮牵到桌子上。兰兰在帮着照顾阿婆和妹妹吃饭,回头看一下亮亮道:

“你以后得好好洗,洗了我检查了才可以。”

“为啥子要你检查呢?”

“我是你姐姐呀,我在我们班上,我是班长,每个人来读书,我都要检查卫生,老师说,手没洗干净的,写的字都不干净。”

亮亮哼一声:

“我以后读书,我也要当班长。”

笑笑不知道班长是什么,但大姐二姐都有,自己也要:

“妈妈,我当班长。”

“好,等我们亮亮和笑笑读书了,都当班长,向大姐学习。”

三个孩子都表扬了,三个都笑咪咪的吃饭。

程三哥也跟着觉得好笑。

“你们家的大姐带了个好头,我家那个,天天马不得把弟弟丢开,自己跑出去玩。”

程志新嘟囔一句:

“你和我哥还有卫国哥,小时候不也一样?就想把我和建设丢了?”

“哈哈哈……”

程三哥闻言笑了。

伸手拍拍程志新道:

“现在不丢你们了,丢不掉。哈哈哈哈。”

吃着吃着,程三哥叹口气道:

“今年你们养两张蚕,可是不少哟,我去看了一下你们的桑树,虽说种是种活了,但那叶子还不行,可能春季蚕你们还不能用那个桑叶。”

“嗯,黄技术员说了,这一季不能用,等到弄蚕种下来时,再来看看。”

程三哥又喝了一口酒后说道:

“可以,四季蚕,你养三季的话,就六张。你们养出来的都是特级的,今年你们的帐就能还清了。”

他还是在帮着操心这一家子欠着的帐。

徐晓霜点点头道:

“是呢,所以,我们还是得再努力一些。话说三哥,我有点小小的想法啊,你可以听听,看看要是不行,就当我没说。”

徐晓霜把小的弄来吃好了,她们三姐妹下去玩了,徐晓霜才一边吃一边说道。

程三哥知道这个弟妹有个聪明的脑子,她说的想法应该是可以听听的:

‘你说,三哥听着。’

“三哥,最近天天那些人都在说队里的秧苗的事,其实,这也就是大家一起种的原因,你没满足这个,这个不高兴,你没满足那个,那个不高兴。你说,要是像茧站把那桑树地承包给我们家种一样,你把队里的田承包给几家,让他们按产量交给队里。要是多种出来的,就是他们,要是少种出来的,就得他们自己填。”

“你说,到时各个为了自己能多种一些出来,是不是更操心一些,就更肯干一些。”

徐晓霜一说完,程志新就摇头道:

“那怕不得行哟,人家公社天天都在说,土地是国家的。”

徐晓霜说道:

“我知道呀,我知道土地是集体的,是国家的,但我又没说要送给哪家,只是承包给他们家种。”

“承包,只是让他们用这块地,就像我们承包了那桑树地一样,那地是我们的吗?不是,是茧站的,也算是国家的,但茧站不可能来种,就算是请我们种,我们肯定也要有所得,我们才做这个事。所以,就算是承包给我们,赚了,是我们的,我们完成他们的任务就是了。”

程三哥放下筷子,喝了点酒有点上头,但却是眼睛一亮:

“晓霜这个主意是不错,只是,还得细细的想想怎么办?要是种到一半,天灾,比如天干了。比如天涝了。那就会减收。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