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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也沉默下来,看来她早就察觉王氏对她的不喜的,毕竟她才将入府那日,王氏就曾敲打过她。

贾琬春见屋中无人,想一次性将话题说开了,“林姑父可知你如今处境,他必是这世间对你最好之人,你不能一味的报喜不报忧啊!你是他的至宝,想来只要你过得好了,他才会安心吧!”

黛玉眉间紧蹙,无言的摇摇头,“爹爹公务繁忙,想来送我来京,便是同意这件事的。”

贾琬春心底在呐喊,她好想告知黛玉,林如海许是这几年就会离世了,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说。还是想办法,让林如海知道林黛玉的近况吧!

她如今是真的喜欢黛玉,不再是那种从书中得来的怜惜与喜爱,而是相处之后的姐妹之情。只是不知这次,林姑父还会不会拒绝看贾赦的信了。

她继续劝说道:“妹妹莫不要会错了意,许是当日姑母咋然离世,他不忍见你缺少女性长辈陪伴教养,才将送你来老太太身边,亦或是不愿见你在家中伤怀,睹物思人久久沉浸在悲伤中。”

黛玉将贾琬春的话听进了心里,沉默一会,才表示会写信给林如海,细数自己的近况,探听他的口风。

贾琬春又询问起黛玉的症状,用温水冲泡了板蓝根给她服下,黛玉这样的病情和精神状态,根本不必吃那些不对症的风寒药汤。

又将药留给她,絮絮叨叨的叮嘱着:让她多喝热水,让紫鹃她们注意屋中保暖和房间通风,这才系上披风,告辞着向外走去。

贾琬春正打算离开,就见宝玉自贾母的抱厦处冲过来。

他急迫的问道:“琬妹妹,林妹妹如何了!”慌张的神色,不像是作伪,是真的很紧张黛玉的情况,可是思及黛玉因何而病,她又不禁想要叹气。

贾琬春将手缩进披风里,后退一步拉开些距离回道:“林妹妹只是略感普通风寒,只要修养几日就好了,烦请二哥转告老太太不必忧心,你也早些回去吧!”

宝玉也不觉尴尬的将手收回,看了看紧闭的屋子,“也罢!希望林妹妹莫恼了,好生吃药养着,倒时候我再来看她。”

贾琬春自是满口答应的点点头,“那是当然,我都嘱咐了。”

又见宝玉在门口摇头晃脑的窥探,“林妹妹,如此我就先回去了!你好生养着。”最后又自言自语的柔声和林黛玉告别,一副念念不舍的样子。

“宝二哥,快走吧!现下可是进学的时候,小心等下有人闹到二叔那里,你又挨罚。”她实在觉得宝玉有些婆妈了,没看见廊下的丫鬟们,都在窃窃私语的注视着这边吗!

一直在这吵吵嚷嚷,想必贾母也是听到的,可是却任由其发展,并不出来阻拦,也不知存着什么心思,宝玉的那管家婆丫鬟袭人,也不晓得去了哪里,关键时刻也不出来阻拦。

宝玉笑道:“妹妹放心,老爷是不会回来那么早的,且我那先生如今老娘病重,今日也告假归家去了,我如今轻松得很。”

贾琬春无言以对,自己这是不放心你会不会挨打吗?你这么大个人了,也是再读四书五经的,就不觉得在女孩儿的闺房外徘徊的行为不妥吗?

她看着一脸毫不在意的宝玉,勉强挤出个笑说道:“宝二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将来也是要顶门立户,奉养老人照料妻小的。”

她循循善诱继续说道:“即便不像林家姑父那般,刻苦研读成为天子门生,以后做个像我爹爹那般,做个为君分忧为民请命的好官。也要有赖以生存一技之长不是。”

贾琬春私心里是希望宝玉能够自己立起来的,这样就能和兰哥儿携手支撑起二房,揽下王氏这些个烂摊子。自己的老爹爹也不会那般劳累了。

宝玉听着贾琬春说他最不喜欢的读书为官的话题,之前笑盈盈的面色也收敛下来,思绪涣散的开始走神。

老太太曾说,读书的人大多沽名钓誉,是为了攀爬仕途经济之道,不是对国家社稷有功有用之人。

遂有些不赞同的开口,“读书人都是禄蠹,只知道文死谏武死战。妹妹还是少谈那些个须眉浊物。再有,看多了那些胡编乱写的书,简直就是误人子弟。”

贾琬春知道,宝玉自小被贾母娇惯得不成样子,顺着他不喜读书的性子,给他灌输了读书人不作为的恶行。

他成日里在后院和姐妹们厮混,沉迷于富贵锦绣窝里,只想和大家日日耍乐下去,根本不想亲自去了解外面的世界,了解那些有识之士做的事。

贾琬春无奈的摇摇头,按下不悦的心绪,接着真心实意的开解道:“宝二哥怎可对读书人有了偏见呢!四书五经存在并流传,肯定具有其道理的啊!能让我们知耻懂理不说,其间还涵盖了文化、军事、交际等史实资料,不仅影响着为官仕途,也有助于我们人际交往。”

要知道,即便到了生活差异巨大的后世,也不能说那些是没用的,最起码,你只有研读后才有批判的资格吧!但是据她所知,宝玉根本就没有好好读过。

宝玉见贾琬春言辞凿凿,有理有据自己也辩不过,又不敢对她发火,急忙讨饶道:“好妹妹,我知道了,你且别说了,我脑袋疼,我回去就翻看可好!”

他眉心却是不自觉的微皱,面上不由得露出些惋惜:琬妹妹这般一个钟灵毓秀的精致可人儿,怎么出口就是经史子集,满腹谆谆劝诫之言呢!和那些老学究又有什么不同。

读书人都是蝇营狗苟之辈,他自讨厌钻营算计,不愿与大家同流合污,他偏要弃学反抗这世道,他才不会为了功名利禄去读书,去经营仕途经济学问。

他只喜爱和纯真的姐妹们在一块,才不要靠科举为官做宰,和那些虚伪之人应酬事务呢!

贾琬春见他面色不以为然,知晓他只是敷衍,并没有真正听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