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黛玉心领神会的笑了,“我自是知道的,才不会去劳烦他俩呢!我想着就让林叔和林家的家丁护着我南下即可,谁也不想劳烦。”

“再来,自大舅舅整治之后,河道安宁,鲜少再听闻那些砸船打劫的恶事了,再说,我还让林叔寻的是邢舅舅的商船,您就放心吧!”黛玉说完,又是俏皮一笑。

“你容我在想想。”可是贾琬春仍不放心,即便是路上太平顺利,可是到了姑苏呢!黛玉没个人在身边帮衬,对外也没个人出面办事,实在是不妥当的。

贾琬春就在屋中,帮黛玉拾掇着东西,黛玉将自己的一应物品,全都打包装箱,贾琬春都有些恍惚,仿佛黛玉真是要一去不返一般。

很快到了午膳时分,贾母的上房要摆饭了,小丫鬟们过来请她们过去。

正厅已经挤挤攘攘了,王氏、李纨、三春、薛宝琴齐聚,这大节下的,史湘云也不知是何时过来了,贾宝玉照旧是万绿从中一点红,就连罗氏也带着大姐儿来了。

见她俩进门,宝玉便笑着起身,要过来拉人,贾琬春和黛玉都快走几步,到贾母跟前屈膝见礼。

贾母只闪了闪眼睛,并未多言,笑笑的让她们坐了。

贾琬春坐下,探春便笑盈盈道:“林姐姐作何不去园子里,今儿个我让侍书来寻你,你也不过去,园子里可好玩了,怎么还可常常聚在一处。”

史湘云忙接话道:“是呀是呀!今儿个大家还商议了,准备在园子里建诗社呢!宝姐姐和探姐姐讨论的不亦乐乎,弄得我都不舍得离开了呢!”

史湘云提高音量说着,眼神时不时往贾母那边瞟。

贾母恍若未闻,侧过身笑着和邢氏说话。

史湘云忽而将视线转到贾琬春身上,“琬姐姐为何也不过来,主子娘娘爱惜姊妹们,想来也是想你过来一处玩乐的吧!”

探春赶忙笑着说道:“云妹妹,三姐姐婚期已定,想来很是繁忙,定然有很多事要料理,哪里还忍心打扰她呢!”

贾琬春看了探春一眼,淡淡的笑了笑,贾探春也回以微笑。

史湘云嘟了嘟嘴,也不敢再多言了,一时之间,屋中安静下来。

不过很快,琥珀询问贾母是否要摆饭了,众人按序就坐,丫鬟仆妇们便开始上菜。

贾母和宝玉一桌,姐妹们一桌,而她可怜的老娘亲,方才忙不迭的放箸捧饭,此刻还在贾母身边布菜呢!

好在贾母还算给面子,动了两块,便让邢氏和王氏入座了。

李纨和罗氏就没那么好运了,仍旧规规矩矩的站着,罗氏即便是有了焦妈妈的指点,可仍旧是有些局促,好在没有人故意找茬,也没出什么过错。

王氏许是根本就没把她看在眼底,又或许心底巴不得贾琏寻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子,好越过越败落的好,也没想过要为王熙凤出气,从头至尾都没正眼看过罗氏。

正吃着,尤氏也过来了,当下也不拘泥,就要站在贾母身后,为她盛了一碗红稻米粥。

贾母吃了半碗,大赞这红稻米做成稀饭更是美味。

贾母所用的红稻米,便是御田胭脂米,是时下极为珍贵的作物,里外都呈暗红色,极其富有营养,煮熟后色如胭脂,香气扑鼻,非常美味。

尤氏也跟着附和,又要为她布起菜来。

贾母却是不允,只让也坐下来一道用,“我吃了,你也快坐下来吃吧!”

“哎!”尤氏应答。

贾母漱口洗手完毕,便起身移步到一旁,同邢氏、王氏闲话消食。

尤氏才方坐下,姊妹几人见贾母放了碗,也落筷起身了,连连笑道:“失陪,失陪。”

随后到贾母下首入座。

尤氏见还有李纨和罗氏相陪,倒也不拘谨,笑道:“好在还有你俩作陪,不然不就是我一人吃大排桌了嘛!”

贾母站起身笑道:“你们若是不自在,我便让琥珀来作陪了,看着多多的人吃饭,才有趣开胃呢!”

又指着尤氏身边的银蝶道:“这孩子也是个好的,也来陪了你们主子一块吃,等你们离了我,再立规矩去。”

尤氏也笑道:“快过来,不必装假。”

当下便有小丫鬟来支了小桌,让琥珀和银蝶入座。

贾母负手看着直乐,却见伺候添饭的人,手内捧着的是一碗下人的米饭,尤氏吃的也是白粳米饭。

便笑着问道:“你们怎么昏了,盛这个饭,来给你们大奶奶。”

那丫鬟有些怯怯的回道:“老太太的饭吃完了,今日又添了一位姑娘,所以短了些。”

史湘云握着茶盏的手一僵,她今儿本该是在家中和家人团聚的,但是因着嫁妆之事和堂妹拌了几句嘴,便贸贸然的往国公府这边来了。

进了府,又一心想着和薛宝钗诉苦,让宝玉宽慰她,故而,没有先来贾母处请安,如今小丫鬟说的这话,显然就是在讽刺她,她当即垂下眼帘,抓紧了手中的手帕。

贾母却是面色一暗,笑意也僵在了脸上,侧过身看了王氏一眼。

琥珀便有些不忿的说道:“如今都是可着头做帽子了,要一点儿富馀也不能的。”

王夫人一副诚惶诚恐的起身,赶忙回道:“这一二年旱涝不定,田上的米都不能按数交的,这几样细米更艰难了。供给了那几处,余下的便有些分不周了。”

又接着解释道:“所以都是可着吃的多少,支领过来,生恐一时短了去,虽也有几家讨了种,在自家的庄子去种了来卖,但总觉得买的不顺口。”

贾琬春感慨,昔年,贾家的主子们皆是食用这胭脂米,就连宝玉屋中的袭人几个大丫鬟,也不觉稀罕。不想如今,就连贾母的屋中,也短缺了这口粮了。

只不知是真的入不敷出,还是王氏纯粹的想薄待贾母呢!

贾母听了王氏的一番话,只淡淡的笑道:“这正是,巧媳妇做不出没米的粥来。”

众人觉得气氛尴尬,都无所适从的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