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齐天尘猛地睁开双眼，寻龙阵破，四位天师耗尽真气，虚弱问道：“师兄，此行如何？”
齐天尘摇了摇头：“小师弟并未堕魔。”
“可卦象明明显示，小师弟勘破劫数皆在永安王此行，为何不成？”一位天师不由叹了口气：“师父算得如此，师兄与我等算得也是如此，是出了什么变故了吗？”
“小师弟他出手化去了永安王体内的阴柔之气，却要若依应他去趟北离。”齐天尘只觉天机一片混沌，莫衣的命格像是蒙了一层白雾，怎么也推算不出。
离齐天尘最近的一位天师神色微动，白眉死死皱在一起：“小师弟要离开蓬莱？”
“百里东君答应小师弟镇守蓬莱十载。”齐天尘叹道，似是下了决心：“我要去摘星楼闭关。”
同门师兄弟之间往往默契非凡，齐天尘话音一落便明白他要去强行推算莫衣命格。
“寻龙阵虽能将人短暂提升至神游，可神游一瞬消耗的精气难以估量，师兄应当以养伤为重。”几位天师相继反对。
齐天尘笑了笑：“我心中有数，不会强求。”
他心中不安，莫衣虽对百里东君与永安王一行人极为客气，也未多加阻拦，就连对叶若依神情也平静自然。
莫衣在北离唯一记挂之人便是他的妹妹，素来他清楚自己身上的责任，断然不会离开蓬莱，到底发生了什么，使得天机一片朦胧。
齐天尘忽而眼神一凛，天机并非朦胧，天道无为，道法自然，顺天而亡，应天而死，一切早有定数，天机朦胧更像是被人强行逆变，而天道任其自然发展，不曾刻意扭转，一切便朦胧混沌。
北离将乱，齐天尘一开始以为天机混沌乃是大乱之兆，现在看来却不尽于此。
为今之计最好便是闭关勘破，在莫衣来北离之前找到那变故。
出乎齐天尘预料，莫衣未随永安王一道来，他似乎迫不及待，只身前往天启。
仙人乘风而起，与日月同存，天地共老，古往今来凡人对于仙人的幻想从未停止，凭借人类悲欢喜欲冠上不同神仙之名。
莫衣凝望着大气辉煌都城，眼底是遮掩不住的兴奋，从易文君走后的每一日，他都在幻想着妹妹复活，执念入骨。
莫衣白衣白衣翩翩，面如白玉，这样的容貌站在天启城门之处已经引得不少人暗自打量，不断思索着到底是哪家的公子，更有不少待字闺中的女子羞怯的望着莫衣，还想让下人打听一下此人是否婚配。
八王之乱后天启守卫加强，莫衣久久不动，守门的将士摸着腰间的细剑：“这人是要入城吗？怎么半天没动？”
守门将士眨了眨眼，莫衣缓缓踏出一步，身形已经掠出数丈，再定睛看时，莫衣已经入城不见踪影。
使劲揉了揉眼睛，天启不乏高手，他也从未见过身法这般迅捷之人，忙将消息上报给头儿，生怕误了什么大事。
就在莫衣入城的一息，正要闭关的齐天尘猛地抬头：“他来了。”
景态宫中萧羽还在说着百晓堂此次重开冠绝榜之事，忽而易文君针尖戳破指腹，鲜红的血迹滴在纯白的木兰花上，萧羽语气一滞：“母妃？”
易文君摇了摇头：“莫衣入城了。”
莫衣如同清风般直奔天启皇宫，他此行只为寻易文君，不是来天启找茬，故而当他到了皇宫门口时，也未遇到阻拦。
寻常人想要入宫极为困难，非皇帝召见而不得入，莫衣正要停下等待易文君赴约时，齐天尘却凭空出现，齐天尘面色有些苍白，轻声道：“师弟，你来北离是为了寻人？”
莫衣颔首：“师兄，我与一人有约，如今为赴约而来。”
“那人在皇宫之中？”齐天尘不解问道。
莫衣再度点头，安静的等在宫门之前，五十多年都等了，如今这一时半刻又有何登不了的。
齐天尘不解道：“你随师父前往蓬莱四十余载，是新约还是旧约？”
莫衣沉默了片刻，空碎的眸中闪过一丝异样，淡淡回道：“新约。”
这一丝异样被齐天尘捕捉到，心中不安更胜，可见莫衣如此模样，也只能陪着他在此地等待。
黎长青恰好今日巡视，见到国师齐天尘陪着一年轻的白衣男子侯在宫门之处，忙大步走过去，拱手问道：“国师。”
齐天尘扬了扬拂尘，还了一礼：“黎都统，许久不见了。”
黎长青又还了一礼才笑道：“国师是要入宫吗？”又看向一旁不知深浅的白衣男子：“不知这位是？”
莫衣似乎并未听到黎长青的试探，目光一直停留在宫门之处。
齐天尘笑道：“这位是我师弟，莫衣。”
莫衣！黎长青瞳孔骤然一缩，百晓堂重开冠绝榜，冠绝榜首甲便是名不经传的莫衣，百晓堂不会以冠绝榜糊弄整个天下，虽从未听说过莫衣之名，却无人质疑百晓堂排的榜单。
回过神的黎长青额上已经泛起冷汗轻声唤道：“莫先生”，又看了一眼国师，却只见国师冲他微微摇头。
黎长青还未深思国师的意思，却见莫衣神情微变，马车碾过青石声音由远及近，黎长青抬头看去，是一架插着神鸟大风的皇室马车，今日入宫的只有赤王殿下。
马车飞快越过宫门，几乎只有一道残影，又戛然停在三人面前，马夫撩开帘子，从中走出一袭红衣男子。
萧羽下马车后，黎长青与齐天尘行了一礼：“赤王殿下。”
萧羽拱手看着国师笑了笑：“国师，黎都统今日好巧，竟能在宫门之处相遇。”
又将视线落到莫衣身上，从他一下马车起便注意到这人，肤如凝脂，面如白玉，看起来也只年长自己几岁罢了。
国师虽满头白发，面如冠玉，与之比起来也是极为苍老。
萧羽从袖中取了一枚竹简：“莫先生，久仰大名了。”
莫衣舍了一丝目光看向萧羽，萧羽腰间的玉珏散发着莹莹的白光，莫衣面色好些，问道：“补魂诀，你是她的儿子？”
“正是，”萧羽笑道：“宫门处人多眼杂，不若先寻个茶馆好生谈谈？”
黎长青心思涌动，赤王与莫衣认识？还是，圣上认识莫衣？
莫衣摇头拒绝：“她应过我一事，我来应约。”
萧羽举了举竹简：“自然，君子重诺，还请先生阅过竹简再言。”
莫衣接过竹简，随意看了眼，黎长青离得近也只能看到竹简上的一两个字迹，萧羽笑着说：“莫先生奔波千里，赤王府还算宽敞，可要先去休整一二？”
莫衣默了半晌看向齐天尘道：“师兄，随他而去，若师兄有别的事可来赤王府找我。”
齐天尘摸了摸胡子：“知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