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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冬天,注定是个多事的季节。

正当大家都卯足了劲,准备过年时,突然京兆尹接到状纸,有人状告河清王谋财害命,把他家祖产谋了去,还把他一家老小全部逼迫至死。

那人正是鼎香居的前任老板。

这状纸姚崇禄还没看明白呢,又有人上来告河清王逼良为娼,抢了他的未婚妻子进府,因为妻子宁死不屈,被丢进妓院受了无数的折磨,最后不堪受辱直接吊死了。

还有圈地打死人的,河清王儿子、岳家、管家等等各路人马,仗势欺人,欺男霸女、逼死人命的,更有苦主远从天津来,想告御状,求圣上为他们伸冤作主。

这些状纸雪片一样往京兆尹的案头上飞。

细细数下来,光是人命官司就达了上百条,其中河清王手里的就有五六十人,姚崇禄的乌纱帽差点惊飞了。

这真是不理不知道,一理吓死人。这看着温和无害的河清王,那罪行居然罄竹难书,小事不计,光是人命都累累在案。

这事闹的,姚崇禄确实有点胆小怕事,但看完实在是——好气哦!

但河清王是宗室,这事自然要交给宗令恪亲王。

恪亲王人在家中坐,天上飞来好大一口锅,“当”地扣他头上,他都傻眼了。

自从上次宣武侯成亲后,他就发誓,再不管闲事。结果还没歇好呢,就又飞来一桩更麻烦的事。

不知道现在称病辞了宗令,会不会太刻意了。

但当恪亲王看了卷宗后,在书房坐了许久,最终还是递了牌子,进宫。

恪亲王的祖父是当年太祖的弟弟,多年来,恪亲王家都掌着宗令,血脉隔了一代又一代,远了不少,自然不参与夺嫡这些事情,一心只管着宗室。

现在谁不知道,河清王是皇上最心爱的堂弟,多年来,对他宠爱有加。可以说河清王犯的这些事,跟皇帝的纵容撕掳不开。

偏河清王这么多年,只摆出一副不爱争权夺利的名士作风,他家里行事又比较低调,跟楚家那种暴发户的作风截然相反。

如今看来,他家是肉烂在锅里,哪怕生了蛆,也无人知晓啊。

现在这锅盖被人掀开来,那种恶臭……

恪亲王多年来禀循祖辈遗风,出头的椽子容易烂,谨小慎微方得始终。

可这——是可忍,孰不可忍!

恪亲王毅然进了宫,在皇帝面前痛陈河清王的所做所为,并在皇帝想为堂弟遮掩时,说道:“皇上,这事如今已经在京城里面闹了开来,若还一心只想包庇,只怕会让民心动摇,到时影响的,就不止是河清王一家,就连我们宗室皇家的声望都要受影响。”

这话一说,皇帝刚刚喝下的药给呕得吐出来。

嘉和帝坚称有人捣鬼陷害,他的堂弟最是安分守己不过。

恪亲王一贯的好脾气,不然他也做不了宗令,两相僵持不下,还是太子殿下来解了围:“孤绝不相信河清皇叔会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嘉和帝的眉头还没舒开。

“所以让京兆尹会同刑部侍郎方天刚一同调查会审吧,等查出真相来,也好给那些诬告小人一点厉害瞧瞧。”

姚崇禄虽然胆小怕事,但还是有正义感在的。至于方天刚,那人如其名,刚正不阿,什么人都敢动敢骂的……

当年还跳起来骂苏清泉目无法纪,嗜血滥杀……然后被宣武侯暴打了一通……老实了。

呃,前事不提,太子这话一出,“噗”地一声,嘉和帝喉咙里仅剩的那些药汁也给喷了出来。

这事就这样定了,恪亲王很满意地出了宫。

太子殿下真是有勇有谋,知进退,章齐未来可期啊。想到这里,恪亲王就跟打了鸡血似的,他觉得自己,还能再干五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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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太子殿下亲自过问,河清王一案,在年前就审了个清楚明白。

事实清楚、苦主俱在,那跟和尚头上的虱子似的,抵赖不了。

这回顾昕微不得不佩服河清王的心狠手辣,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自己的嫡长子蒋平身上,自己就担了个教子不严的罪名。

最后在皇帝的干涉之下蒋平判了流放——三百里……离天津不远……

至于岳家、管事之流,倒是罪名查实无从抵赖,抄家杀头,该干嘛干嘛。

河清王妃哭得咧,听说住那片宅子的人,天天都能听到王妃的鬼哭狼嚎。

她就生了一子一女,女儿十年前吊死了,儿子如今又被流放,虽然流自己家去了,但这罪名一担,这辈子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至少河清王的爵位,就不要想了。

更别说她娘家,明明是帮王爷做事,结果一出事,河清王撇得比谁都快。全族男丁抄斩,女子没入贱籍……什么希望都没了。

至于蒋平的嫡长女,太子的未来太子妃,皇帝和皇后,都沉默了。

谁都没提这名分是给,还是没了。

毕竟,父亲是罪臣,她又怎么可能正位东宫?可若是说婚约没了,皇帝又没发话,于是只好含糊着,等时间过去再说。

顾昕华在长乐宫听了素悠来报,拈着黑子的手,顿了顿:“可查出来,是谁在背后让那些苦主上京来告的?”

“这……”素悠面有难色,因为确实没查出来。

那些苦主,都指认了王进,也就是那个被河清王抢了妻子的男人,纠集的大伙上京来告。可那王进,在判决下来后,冷笑一声,人不见了。

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怎么都找不到。

“是不是蒋方林把人灭了口?”

蒋方林就是河清王。

“应该不是。据说河清王那边下了绝杀令,一定要找到王进,将他凌迟。但把京城和他老家翻了个地朝天,也没找到他的踪影。”

“呵,这次让他吃了这么大的亏,真是——没想到啊。这手笔,相当老辣。”而且行事迅速。

顾昕华也有打算动手,但皇上刚刚给太子指了婚,她就动了河清王,太过撕破脸。她本来打算缓一缓,过了年再说。

谁想到,有人比她更性急。这作风——颇有点阿微的感觉。

“你去宣武侯府……算了……你下去吧。”顾昕华落了黑子,唇边勾了浅浅的笑。

何必万事都要问个清楚明白呢,妹妹大了,会自己为人处事,这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