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神色都有几分踌躇，互相看几眼，还是月升走上前来，面色带着几分哀痛。
“砰”的一声跪倒在月祈安面前。
“师叔，是我没完成你的嘱托。”
其余几人看着他带着头也跟着跪倒下来。
\\\"我们也有错。“
月祈安一看到这场面就知道没好事。
“说，别浪费我时间。”
“师叔，你走后没多久巡捕房的人就上门来，他们不由分说的带走小林的尸体。
我们好几个上去同他理论的也被一并带着。
“砰”
月祈安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抬手一拍桌子，满目猩红，挥袖掀翻桌上的茶盏。
瓷片碎裂一地，茶水顺着地上流淌，染湿前面两人的衣衫。
他走到月升面前，一把扯着他衣领。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啊！说话啊！”
几人都垂着头，月祈安手上青筋直冒。一把将人丢出去，抬脚就朝着外面走去。
有几人上前扯着月祈安的裤腿。
“班主，小林已经死了，我知道这件事情对你打击很大，我们一样也很悲痛，但你现在去又有什么用，你就不能为我们这些活着的人考虑一下吗？
能别去闹吗？
那来带着小林的官爷表面上说的是梨园发生人命，他们要将尸体带回去让法医检查。
可是咱们都不是傻子啊！月升哥给底下的巡捕队塞钱，人家半遮半掩的说，是咱们梨园得罪人，他们想收拾咱们梨园。
小林哥都没了，一个死人难道比我们这么多活人更重要吗？”
月祈安嗤笑着看着地上的这群人“你们都是这般想的。”
他们看着月祈安没有说话，但这番沉默已经代表他们的态度。
月祈安并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寒心，开口说话的这人他知道他是除了自己是和小林关系最好的。
他刚来戏院的时候尤为瘦小，小林经常用自己存着的钱给他买些小零嘴。他平常也小林哥小林哥的叫的欢，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两个关系好一般。
月祈安一脚踢开他眼神带着讽刺，他和上任班主收养这些人，给他们一口饭，给他们一个容身之地，教他们一项混饭吃的手艺，都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孩子，他对这些人也没有任何偏颇。
梨园的演出场次安排，他对这些人基本上都是一视同仁，呵！到头来还是自己对他们太好。
月祈安冷漠的看着他们，声音如同数九寒天的积雪“我不认为趋利避害是一件让人羞耻的事情，人都是有私心的，还记得你们刚进戏院上一任老班主说的话吗？”
月祈安没有给他们回话的机会，继续说到“他说啊！进入这梨园今后就是一家人，我们虽然身份低微，但只要大家齐心就一定能闯出名堂。今后希望大家都能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铭记。
相信你们每一个进入梨园之日都听过这句话，究竟是当作笑话过耳即望，还是什么我现在都不想知道了。
今日就算不是小林，是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我都去救。”
底下一个个的低着没人敢看月祈安的眼神。
排头说话的明显心中还有几分不服气，出言顶撞“班主，你这话倒是说的轻巧，你倒是有不少追捧者，咱们下面这些在那大人物眼中无名无姓的人，他们捏死我们还不是如同一只蚂蚁。
就如同小林一般还不是被人毫无声息的杀害，你犯的错，凭什么我们要背锅，难道需要我们这所有人都如同小林一般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你才能承认自己对我错误！
咱们就是个下九流的戏子，没权没势，你自己出门倒是车接车送，我们这些人就得像笼子里待宰的鸡崽，整日为你的莽撞冲动担惊受怕。
命都只有一条，谁都想好好活着。”
他这番话说完本来有几分动摇的人内心逐渐坚定。
他们能斗的过谁，那是巡捕房的人下手一点轻重都没有月祈安他去闹，然后去了那些人的面子，接下来报复的是谁。
月祈安也不想与他们纠缠，他本来计划好了，等处理小林的事情就带着梨园众人举家搬迁到君泽镇守的北方。
他对君泽有信心，但这群人眼下明显就有异心。
罢了罢了！
他看着底下众人，现在的心情出奇的平静，“你们想走就走吧，我也不留你们。”
那人率先对着月祈安一拜“多谢班主成全。”
有了他的带头接二连三的人走出来。
月祈安不想和他们继续磨蹭，拉高声音喊道“小林，你.....”
对啊，小林他....
“月升，收集一下他们的意愿，有谁想走的到时候给我个名单就成。”
他现在要去巡捕房，走出门就看到倚靠在门外柱子上的君泽。
他不知道这人听到多少，来了多久，眼中闪过几丝自嘲，这些年他活得挺失败的，身边好像也就小林一个对他忠心的。
现在也没了。
他勉强扯出一个笑意，喉头梗住，到底没有说出话。
君泽握住他的手，手指抚开他眼前的鬓发“安安，不想笑就别笑了。”
月祈安反握他的手，感受着他指间微凉的温度。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看着底下的一群人自己心里没有任何情绪，但看着君泽他就忍不住破防。
君泽直接一把将人抱起。
“阿泽....”
“我在”
“我好难受，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你就想哭，明明....明明....我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他越说声音越哽咽。
“我带你回房，安安想哭就哭吧！”
“不，不行，我还有事要处理。我要去巡捕房。”
小林的尸体还在那边，我没能护住他，我不想让他最后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我好不容易才把他的伤口缝合上，那些人不会又给剖开！
不行，阿泽，你快去开车，快去！”
月祈安死死的扯着君泽的衣服，衣领已经在脖子上勒出红痕。
“别担心，我安排吴宣过去了。我敢就带几个人去巡捕房我也是有依仗的，上海这边我安排了不少人。巡捕房也有，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真的？”月祈安眼角还挂着泪珠，眼中带着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