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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记之三:「氐土貉」帽子的幸福生活(14)

帽子的说法,大家很感兴趣,电影电视里也经常看到这样的事,所以都表示赞同。没多久就没有人再说这件事了,大家照常打麻将,好像根本不曾发生过这事,只是偶尔有人会对那个常胜的四川人表示佩服,听过帽子讲过的人一笑置之。

7、“唐僧”和他的亲戚们

常来麻将馆打牌的几乎都是我们小区的住户,各行各业的人都有,退休的、开出租的和开黑车的、做边贸的、医疗卫生行业的、学校的教师等等。

有一对姐妹和连襟四个人也经常来,这是我见到的最好笑的情况,姐姐是一个小学的班主任老师,她老公是专门做劳保生意的,妹妹是一家医院的护士,她老公是在边疆宾馆做俄联邦的边贸生意。姐姐被大家叫李老师,她老公因为打麻将时很喜欢絮絮叨叨地讲话,大家叫他“唐僧”,这大概是从周星驰的电影《大话西游》里借鉴来的。妹妹被大家称为“老妹儿”(用小沈阳的东北方言说这三个字),她老公叫做“阿杜”。

这四个人经常在麻将馆里见到,他们当然不在一个桌子上打牌,四个人的麻将都打得非常好。“唐僧”这个称呼很形象,他的名字叫姚虎,人如其名,长得虎背熊腰,说话粗声大气,而且他的外号也起的非常的恰当,只要和他在一个桌子打牌,他就从来没有让自己的嘴巴闲下来一会儿。

好像上至天文地理、下至社会百态,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当然最多的还是麻将“嘴子”,好多我们常用的“嘴子”几乎都是他创造的,包括麻将的“聊天用语”。

我晚上在麻将馆打牌的时候,往往是先看到姐妹俩,他们都是有公职的,按时上下班,她们的老公都做生意,所以会有一些应酬,但是即使再晚他们也要到麻将馆转一圈,有空位子了就要上去过过瘾。那个姐姐的牌打得最好,看来这“国粹”真的深入人心,因为打麻将也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如果不是长期在麻将桌上难得会有李老师这么“优秀”的技术水平。

我和李老师在一个桌子上打过牌,打得我后来都不敢和他一个桌子打牌了,只要他喊我,我就把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并且连连说道:“我不敢了,和你打牌就只有一个字:输。我都输怕了,你还是找赵白菜吧,他胆子比我大,水平也比我高。”

李老师的麻将确实打得很好,赢的时候居多,他老公的麻将同样很好,“唐僧”正因为麻将打的好,所以话也更加得多,他教育我们这些初级牌手也很有特色:“你们这些大白菜,打麻将也是需要技术的。唉,给你们讲都是对牛弹琴,你们懂个屁。我告诉你们,和牌要和嵌张,留牌要留两头靠的。嵌张好自摸,懂吗?你们这些傻逼。”

他老婆李老师打牌却不喜欢说话,但是对牌的判断和留牌都非常的准确。

李老师的妹妹更加文静,一般她都是凑桌子的,不喜欢主动上桌子打牌,她老公“阿杜”长得是胖胖的、矮矮的,但是看着一脸阴险。我们有时候在一起私下说起,这个“老妹儿”长得那么文静漂亮,怎么会找这么一个阴险的家伙做老公,尤其热力公司的王军说的更绝:“阿杜简直就是一个地下赌场的看场子货,老妹儿嫁给他亏死了,还不如跟我一起远走高飞了。”

“老妹儿”是市内一家医院的在编护士,戴眼镜,身材匀称,瓜子脸,披肩发,一双眼睛尤其迷人。“老妹儿”比她的姐姐更漂亮。

王军经常喜欢叫上她在一个桌子打牌,她也总是笑眯眯地坐下打一会儿,但是如果有其他人在旁边观看了,她就会找借口不打,让给别人。这个时候王军就会很遗憾地说那个上来的人不懂眼色。

虽然“老妹儿”似乎不喜欢打麻将,但是我和她一个桌子也打过牌,她的技术也相当不错,加上软绵绵的,脾气也好,我们都喜欢和她打,即使输了也觉得开心。她老公“阿杜”我们都不喜欢,特别是“阿杜”白天来的少,晚上来的时候一脸阴沉沉的样子很像旧社会的地痞或者特务。

“唐僧”的生意显然没有他连襟的做的大,我有时候看到“唐僧”悄悄地向“阿杜”借钱,而且一脸的献媚状。但是“老妹儿”的为人却很随和,从来也没见她对姐姐和姐夫有什么高高在上的样子。看来他们李氏姐妹的感情很好。

去年国庆节的第三天,我们从岳母那里回来,下午休息了一下,晚上早早吃过饭,老婆温柔地对我说道:“儿子开学一个多月了,你表现很好,没有嚷嚷着去麻将馆打麻将。今天,是国庆节放假,我批准你去玩,多晚回来都没有关系。另外,今晚的阳春面做的非常合胃口。快去吧!”

我当然非常感激老婆大人的理解和支持,故作了一下姿态就打开门直接去了麻将馆。

我进去的时候,好多桌子已经满了,外间两张桌子上分别是余大姐、沈大姐、胡师傅和“阿杜”一桌,另一桌是迈尔丹、吐尔逊、老魏和赵云。我径直朝里间走去,左面那个包间的门紧锁着,估计是那几个四川人在,因为里面隐隐传出来的是浓重的四川话。右面的包间里是三桌广东人在打广式麻将,这个我们大家都看不懂,也没有人旁观,应该是在西域边贸城做生意的那一帮广东人在打。

中间是一个大房间,我们称它为普间,有5张桌子,其中一张桌子早就坏了,靠在一边墙上,作为大家临时放东西的了。

“唐僧”和幸福、尔力、包姐一桌,“唐僧”的高声大嗓吵得其它几桌的人都在说:“唐僧,关住你的嘴吧。吵死人了。”

另一桌上王军和帽子,还一个没见过的维吾尔族中年人在斗地主。我看到韩帅躺在沙发上,已经睡着了,哈喇子顺着嘴角淌在了淡花的衣服上,她的手脚都在轻微的抽搐着。看着她扭曲变形的脸,和黄短的头发,我心生感慨,她的样子极为丑陋,猛一见会被吓死的,听着她轻微的鼾声,再看一眼帽子,忽然就有些惆怅,那时候我还没听帽子讲他的传奇故事,所以还不知道为什么几年不见帽子和韩帅都变了很大的样子。

看到我进来,王军赶快说:“你个夏大白菜,休息了还不早点来报到,就等你来了。”

他也知道我不和陌生的人在一个桌子打牌的,所以对着门外喊:“老妹儿,快来,人够了。”

随着他的喊声,从另一个门走进来李老师姐妹俩。

“老妹儿”照旧不上桌子,调好位子后开始打牌。“老妹儿”坐在姐姐身后观战,她看牌的时候不说话,多数都是抱一袋子瓜子磕。

今天李老师的运气和手气都很好,把我们三个人打的没有“脾气”,搞的帽子和王军每打出一张牌都要抱怨,不是说自己留错了牌,就是说这台破麻将机发的牌简直是欺负人。

我是以娱乐为主的,不在乎输赢,所以一般觉得如果运气不好就要撤退,今天我输赢不大,笑嘻嘻地看着帽子和王军,一边和他们打趣。

到了11点半的时候,“唐僧”从外间走进来大喊:“收摊子了、收摊子了!”

我们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不用等大家问,就接着对我们所有人说(当然都是熟悉的那些麻友):“你们这些卖裤子的,宵夜开始了,看什么看?今天宵夜我请了。你们说我做人容易吗?好不容易赢了两个钱,还要请你们这些东西吃宵夜。快点吧,肉孜那里所有的烤肉我都要来了,还等什么,赶快地收摊子准备吃宵夜。”

原来如此,我们立刻抓紧打完这把牌,一起冲到外间,两张桌子上已经铺上报纸,他们两桌的其他人正在吃烤肉喝啤酒。新疆维吾尔族的烧烤是出名的小吃,桌子上丰盛的各类烧烤都冒着喷香喷香的味道,充斥着外间的每一个角落。烤肉、馕坑肉、烤羊杂、烤鱼和鸡肉、一大摞加工的馕、老魏店里的啤酒被搬来了三箱子。

我说过不吃麻将馆的饭食的,但是烤肉还可以接受,于是我们四个人首先拿起馕坑肉,顺手打开一个啤酒,边吃边夸赞:“唐僧这人还是蛮不错滴,知道大家今晚都要鏖战,所以先把宵夜请了,以后这样的事情还是要经常发生。”

“你们这些白菜,多输点钱给我,我每天都请你们宵夜,这就叫羊毛出在羊身上。”

帽子拿了几串烤肉进了里间,韩帅还在沙发上睡着。

过了一会儿,帽子和韩帅一起出来。帽子找一把椅子让韩帅坐下,他站在椅子后。韩帅吃的鼻涕哈喇子一起往下流,还抢过帽子的啤酒使劲灌了几口,一边“啊啊”地说着大多数人都听不懂的话。

大家在一起嘻嘻哈哈,有说有笑,老魏两口子自然也非常开心,因为还不到一小时,三箱啤酒全部喝光了,“唐僧”也是不胜酒力的,当他大着舌头、结结巴巴地说“再来一箱”时,李老师埋怨地看他一眼示意差不多了。“唐僧”才不管这些,老魏取来啤酒,为每个人又打开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