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发着烫金光芒的羊皮纸漂浮于秋水面前，那菱形眸子里第一次现出震惊和不可思议。
她抬头看着面前儒雅的少年，柔和的光映在对方脸上，莫名地显现出安详宁和的模样，恍惚中给秋水一种悲悯众生的错觉。
这种感觉……
她只在几千年前另一位修士身上感受过。
在她晃神之间，顾清玄已在羊皮纸中滴入自己指尖上的血，刹那间一股强势的力量闪过顾清玄的脑海，他感觉到有双眼睛在冥冥中注视着自己。
秋水半天才回神，她仔细看向羊皮纸上的内容，只见其上书：云宗门修士顾清玄助灵识习得人事，灵识助其入深处，寻东冥踪迹，违约者甘受誓约之罚。
看了好几遍，秋水并没有看出什么问题，于是分出自己体内的精血，滴在羊皮纸中。
见此，顾清玄的笑容越发纯良无害。
大道誓言无法窥视，签订的内容只有双方知晓，且誓词受法则保护，哪怕是使用摄魂术也不可能探知其内容。
不过如果封林知道秋水签订得这么痛快，不免要哀叹又是一个被坑进去的傻蛋。
“习得人事”，学到什么程度才算是结束？
“入深处”，入何种深处？仅指东冥深处还是秘境深处，亦或是任何地方的深处？
此两条约定等于是把秋水牢牢地拴在了顾清玄身上，若以后凡涉及与“人”有关的事，她便只能向顾清玄求解；
同样，以后顾清玄去往什么地界，要是需深入此地，秋水也必须听召而来。
若是换了个多疑的人，怕是不会如此草率地仅看两行字就签订与自己灵魂绑定的契约，势必要仔细斟酌，逐字核对，圈定范围。
千年前吞噬那批修士的反噬确实让秋水此后行事越发谨慎，但比起这些有七窍玲珑心的人，这点心思还是不够看的。
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坑了的秋水看到顾清玄堪称温柔的目光，不由得恶寒了一下。
她强忍心中的不适，问道：“你所说的办法是什么？”
“很简单，你大可解除对他们的蛊惑，自己则以秘境主人或是仙灵的身份登场，制定一个游戏规则。”
顿了顿，顾清玄继续说：“规则无非是选择妖族或人族，帮助某一族取得胜利。亦或是在探索过程中遇到被围困的精灵族长老，此刻第三族出现，看人们会如何抉择。”
秋水想了想，感觉这种规则比自己通过蛊惑得来的观测有意思多了。
顾清玄的阐述还在继续：“当然，奖励还是要有的，人、妖两族奖励不变，但帮助精灵族胜利的人，得来的奖励是送他们出秘境。”
一旁的封林听得有些牙酸，在那些人得知自己无论是帮助人族还是妖族获得胜利都难逃一死后，精灵族反而成了他们最后的庇佑，在宝物与性命之间，许多人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相当于秋水只是改动了规则，在没有损失任何秘境宝物的情况下，白嫖了一波经验。
秋水沉默了，显然与封林的想法如出一辙，她开始思考刚刚自己签订的契约是否过于草率了。
但契约已成，即使里面有什么陷阱，秋水都不可能再反悔了，除非她想彻底消失于世上。
“要是他们不肯信服于我呢？”
顾清玄笑：“这就是你的事了，这里可是你的地盘。”
……
在目睹顾清玄再现坑蒙拐骗的路数后，一路上封林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顾清玄看了他一眼，刚刚得手一个有意识的秘境让他心情不错，于是很体贴地问：“有什么想问的？”
封林听得出来对方语气里毫不遮掩的炫耀意味，于是顺着他的话问：“你是如何得知她就是秘境意识的化身？”
顾清玄应道：“许久之前一位顾家长者告知。”
封林哦了一声，继续问：“教她的那些方法，你是如何想到的？”
顾清玄想起了没穿之前爱看的那些无限流小说，倒是没想到里面的一些规则，在修真界屡试不爽。
“借鉴前人的想法罢了。”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能畅谈前尘之事，那灵识却不行？”
封林还记得顾清玄当时只说自己是轮回之人，那灵识就被逼得吐出好几口血，连围困他二人的空间都破碎了。
他正等着顾清玄告知答案，却见这人眼带戏谑地看着他，态度恶劣：“你不妨自己想想？”
封林被噎了一下，有些郁闷地看着顾清玄，他终于知道对方是故意的，看似回答了他的问题，其实还不如不说。
他对顾清玄的了解也仅停留在两人联手之后，这个人的手段和心思，自己是一次都没猜对过。
“现在去哪？”
顾清玄应道：“去见一位熟人。”
被顾清玄唤作熟人的南亭此刻看着依靠着自己的大波女妖，一阵恶寒。
南亭忙推开这前凸后翘的女妖，皱着眉去看自己手上的伤势，刚刚没觉得，现在伤口恶化，阴邪的寒气正顺着他的经脉逆行。
“啊~好哥哥，你干什么呀！”
女妖眼泪汪汪地看着南亭，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地，胸前的两坨也随着她扭动的纤腰上下摆动，幅度之大让南亭怀疑下一秒它们就会掉下来。
南亭一边逼出自己体内的寒气，一边呵呵假笑：“这位姑娘，你不是在下的菜。”
穿着火辣的女妖委屈地揪着自己身上薄如纱的两片布料，脚步轻盈地靠近南亭，娇滴滴地问：“公子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合适呢？”
“不用试了。”南亭一脸认真地说：“我就直说了，姑娘，我不举。”
女妖：“……”
刚赶到就听见南亭自曝的顾清玄：“……”
封林：“呵。”
嘴比眼快的南亭苍白地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
沉默的气氛没持续多久，顾清玄睨了一眼被扒得就剩一件里衣的南亭，轻咳一声：“不如，我们先走？两位先把正事办完？”
南亭一把捞起自己的衣服，边穿边往顾清玄身边赶：“你听我解释呀！玄玄！”
顾清玄还没做出动作，封林倒是先一步挡在两人之间，微笑地看着南亭：“你叫他什么？”
南亭皮笑肉不笑地对封林：“啧啧啧，这不是魔尊嘛？怎么不去干那杀人越货、强抢民女的事儿了？我跟玄玄的事儿你少管！想当初我们花前月下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
“本……我何时强抢民女了？！”
南亭大声斥责：“没有么？合欢宗的不少女弟子可都说上过你的榻呢！”
“血口喷人！”
女妖看着宛如幼童吵架的两人，跟退了好几米的顾清玄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