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没等顾清玄松口气，这泥土中赫然伸出一双双鬼手！掌中央一只只猩红的眸子睁开，齐齐地死盯着顾清玄！
顾清玄撤手，双手呈掌，掌心中央有似眼睛的血渍！他抬手，随后按下，漫天的鲜血顿时如瀑般落了下来，将这片土地浇了个血红！
泥土里的鬼手在鲜血的淋漓下扭曲着，血肉不断脱落，露出累累白骨！
血雨之后，漫起朦胧的雾气，一切都变得模糊。巫兹召来狂风，吹散雾气，但万千阵法中已然没了顾清玄的踪迹！
没有一个阵法被触发！那么活生生的一个人竟是凭空消失了！
巫兹讶然一瞬间，随后明白顾清玄不过是隐匿自己的身形罢了，现估计正在某个阵法边缘站着呢！
“何苦挣扎！”苍老的声音厉喝，“你认为你能永远藏下去吗？！”
周遭寂寥无声，唯余巫兹的声音回荡在空地上！
“不陪小辈胡闹了。”
巫兹手中的拐杖狠狠敲击在地面上，地面随着他的敲击而震动！不多时，祭台就四分五裂开，在其上方显露出一朵血红色的花纹，周围还有许多流动的法纹，就像是散开的花瓣一般，肆意地盛开，夺取他人的生命！
而地面的裂缝中突兀地涌现出殷红的鲜血，与半空中的花纹遥相呼应！
巫兹高举手臂，眼里燃烧着疯狂的神色：“竖子魂魄，五脏幽冥，阴山游行，四面八方鬼泣，五方地神来现！”
“阵起！”
乍然亮眼的红似要把天也变成一样的颜色！一切都淹没在无边无际的红中，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这一种颜色！
然而没多久这光就黯淡下去了，巫兹狂傲的神色僵在了脸上。这一刻他竟是感受不到阵法与自己的联系了？！
“咳！”
一声猛咳将巫兹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但见血花中央，顾清玄无力地跌坐在地上，他终是维持不住施法的姿势，显露出来，他的嘴角渗出血沫。
他的脸上没有血色，苍白得可怕，一双手也止不住地颤抖，因为苦楚，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不断滑落。
可他却释然一笑：“看来我赌得没错了。”
从无数阵法现身的那一刻，顾清玄几乎是下意识地推出了这些阵法的生门。之所以陪着巫兹耗了那么久，是因为他在找能夺取命格的阵法！
既然巫兹让他现身于此，就说明这个阵法不会隔得太远，最起码也与这些用来围困他的阵法间有一定联系，只要他顺着其中的脉络找过去，就能达到目的！
找到阵法后，顾清玄无需做太多的事情，只用将生祭的位置与他对调，既然阵法发动的条件是要生祭的血肉、气运和命数，那顾清玄倒要看看自己的“天命”会不会把这阵法给吃撑到爆！
他清晰地感觉到身体里的骨骼在被无形的力量揉碎又重组，每一滴血都在蒸发又填充，每一块肉都在腐烂又新生！
没过一会儿，他全身都被血给浸湿了，细小的毛孔不断冒出血珠，转而又快速消散，红色的雾在顾清玄身上升腾。
被疼得模糊意识时，顾清玄想，得亏兰雪没受这刑罚，她那么怕疼，要是她来，非得叫破嗓子不可。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哈哈哈哈！”
事到如今，巫兹竟还能笑得出来，引得顾清玄不得不侧目看他。
巫兹如同长辈般欣慰地说：“若非你为‘天命’，如此好的悟性，即使将巫族秘术全学去了又如何！”
顾清玄疼得不想说话，他暗道这老头儿怕不是见没办法换命格，疯了吧？哦，不对，这人本来就是疯的，现在只不过是更彻底了而已。
“阵法一旦运行，无法停止。虽然你与生祭换了位置，无法被换取命格。但生祭的命格还是可以被换取的，你不妨猜猜我会如何换？”
巫兹俯身掀开面前的一块石阶，那灰扑扑的石头竟是伪装出来的！此刻伪装被点破，露出一张清秀的面庞来！
——兰雪竟然一直在巫兹脚下！
女孩昏迷着，原本煞白的面容此刻恢复了血色，脸上浮起的花纹也在渐渐淡去，转而爬上顾清玄的下颚！
仔细看去，这纹路与幻境中那自爆十多次的女人身上的黑色纹路有相似之处！
在了解巫族历史的时候，顾清玄就明白这纹路是作为“生祭”的象征，阵法便是通过它来收割生祭的性命！
但比起这个，顾清玄眼瞳猛缩，他咬着牙爬起，怒吼道：“你是畜生吗？！！她算得上是你的孙女啊！！！”
巫兹端起早已放在一旁的木碗，斜视着在地上挣扎的顾清玄，漠然地说：“要是你乖乖听话，换取命格，也就不会生出这种事了。”
说着，他掰开兰雪紧闭的嘴，将一碗色彩鲜艳的水灌入她嘴里！
顾清玄双目赤红，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出了问题，巫兹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如何阻止他继续篡改阵法，而是企图把兰雪转化成“食荧蛊”！
喂完荧水后，巫兹抬起浑浊的眼眸看着越发红润的花朵，感慨道：“不愧是‘天命’啊，这样换取命格的成功率会高不少吧？”
顾清玄企图爬出阵法的范围，只是他每次移动的距离，可以忽略不计。
巫兹没再管他，而是一拐杖把爬来的肉虫钉死在地上，它扭曲身躯，即使断成两边，残缺的身子也朝不远处的兰雪蠕动而去！
“时辰到了。”
巫兹举起手里的拐杖，那红宝石格外透亮！红得似火，红得似霞！
随着宝石光泽大盛，原本含苞欲放的花随之盛开，片片红点飘落，绒绒得像一场初雪！
花瓣在半空中飞舞，它们汇聚，将躺在地上的兰雪和残缺的肉虫层层包裹，脐带一样的红肠将两个花团连接在一起，缥缈的梵音在花苞里响起，像是谁的低语。
顾清玄偏头，呕出一口黑血，花纹如潮水退散，没在他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他慌乱抬头，却见红肠正被一双素白的手死死紧握着，正是前些天他见过的那个女人！
也不知她从哪里冒出来的！
女人张着黑色的口腔，啊啊大叫着，黑色的花纹很快从她的双手蔓延到她清秀的脸上！
“嗯？这不是上一个试验失败的‘生祭’么？竟是还活着吗？”巫兹轻飘飘地吐出一句话。
黑色的纹路就像顾清玄重复十几次的记忆那般，活了似的在女人脸上钻来钻去！它们蚕食着女人的身躯，不断壮大自身！
而后，破体而出！
乌黑色的血溅在顾清玄脸上，他呆愣着，做不出一丝反应。
黑色的花苞盛开，露出浑身煞白的女孩和黑白相间的蛊虫。蛊虫顺着变黑了的肠朝着兰雪爬去！
做点什么啊！顾清玄催促着自己动起来，只是他刚被当做生祭，又是放血又是抽骨，此刻根本使不上一点力气！
如果不是系统新手保护期的双倍恢复，他现在只怕早就化为一滩碎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