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荻泉还是应邀前来，他倒是很好奇步天捂了几年的宝贝到底长什么样。
他敲了敲朱门色的门扉，里面传来懒散的声音：“进来吧，门没锁。”
这一幕荻泉莫名有种即视感，顿了片刻，想到之前步天拿给他看的话本子里，里面有个幽会的情景跟这好像差不多。
荻泉扶额，暗道与步天在一起久了，他自己也染上爱胡思乱想的毛病了。
他推门而入，顺带拉了门栓，看向茶桌边的步天。
少年应是刚沐浴完，发梢还有些濡湿，黏在颈脖上，淡色的唇被水汽润得有些泛光，精致的脸在烛光的浸润下有些柔和，连带着艳绝的眼眉也模糊了。
荻泉静站了片刻，眼前这幅景怕是最好的绘师也难画出其神韵。
直到步天疑惑地看向他，荻泉才走过去，伸手拢了拢他的发：“怎么又不把头发擦干？”
步天仰头看他，笑嘻嘻地说：“这不是有荻长席帮我擦嘛。”
荻泉照例点了下他的额头，转而看向他摊在茶桌上的绘图，若有所思：“这就是你要给我看的‘宝贝’？”
仔细看去，这长长的绘卷就像是儿童画般，上面画浅显易懂，更像是寓言故事。
“诶~别小看这些画啊！”步天洋洋得意地晃了晃手指，兴致勃勃地拉起荻泉给他讲解起来。
他指着中间一个周身散发着模糊光晕的小人说：“先介绍一下，这位是‘命定之人’。”
步天一下推开绘卷，长长的画卷一直垂落到地面上，荻泉看见有几个小人头上盘旋着乌云，他们脸上表情害怕惊恐。
步天点着绘卷前方围着篝火坐在一起的小人说：“这片天地祥和太久了，世间诞生出无数修者。无论是自称正统的修士、无恶不作的魔修，还是少见的妖修。”
“修士总体的基数太多了，这必然会导致各种修炼资源的短缺。”
在后面荻泉果然看到几个小人在抢一个果子，步天还在继续：“可又不是谁都能渡劫飞升的，于是土地、资源、人口，三者冲突，就势必会爆发一场大矛盾。这个矛盾的主要点就是削减修士的数量，为各种资源的恢复争得时间。”
看完了前面的绘卷，步天先前介绍的命定之人正好处于画卷中间，成为了前后的分割点。
“那命定之人是来拯救整个修真界的吗？”荻泉问道。
步天却突然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形状美好的唇瓣轻轻做了个口型：“不。”
在他做完这个口型后，窗外惊雷炸起，密布的雷网照亮了整个天机阁，这绝不可能是正常现象！
可引起这异象的少年却没有一丝慌乱，反而悠哉悠哉地用手撑脸，嘻嘻笑道：“哎呀呀~急了急了~”
他张口像是要与荻泉分享这一趣事，只是他还没说话就被一只宽厚的手捂住了嘴。
步天眨眼，荻泉已是一脸严肃地弯腰与他对视：“如果你说的东西会引起天地动荡，那还是不说为妙。你该不会真的想被雷劫劈死？”
已然换化为重瞳的眸子转了转，接着金色的瞳孔盯着青年，荻泉感觉那眼睛像是要把他从头到尾看透一般，无形的压力没由来地出现在心头，给荻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良久，步天才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窗外的雷声也渐小，荻泉这才移开了手，手心里全是冷汗。他松了口气，重瞳者如果随意泄露天机，是会招致雷劫天罚的！
步天兴致缺缺地卷起绘卷，总结般来了句：“反正你只需要知道‘命定之人’所做的事，会为重瞳一族带来‘破命’的机缘就对了。”
“那你口中的命定之人，现在身在何方？”
“不知道。”步天老实说。
“姓甚名谁总该知晓吧？”
步天还是摇头：“不知道。”
这个回答倒是荻泉没想到的，以他对步天的了解，既然知道了这个“命定之人”的存在，还算出了对方极有可能会为重瞳一族带来“破命”的机缘，那好歹也会把姓甚名谁、家住何地这种基本信息搞到手啊！
步天也凝眉：“我算不出来，卦象只显示我与他有一段缘。”
说着步天就想下地去拿卦器：“不成，我再算算！”
“算不出来就罢了。”
荻泉一把将步天捞了回来，这几年他隔两天就接受步天的“摧残”，让步天没时间去乱卜卦。带来的好处也显而易见：当初那个动不动就吐血的小孩现在都能跟他过上两招了，好不容易才养回来一点，可别因为这一下又重新变回去了啊！
步天好似看穿了他的心思，调侃道：“这算什么啊！那绘卷上的东西，我要是全说出来，五个我都不够劈的！”
荻泉真的拿他这恶劣的本性没法了，他捏了下步天的面颊，带着点无奈的忿意说：“你倒是洒脱啊，甩甩手就走了，可曾想过师祖他们会如何？难不成你喜欢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场面？”
“咦？就只有师祖他们吗？”步天后仰头靠在荻泉肩上，后背跟温暖的胸膛相贴，他故作受伤说：“原来就只有师祖师尊会为我的死伤心啊？荻长席真是好狠的心啊~怕不是我刚死，荻长席转眼就去跟别人卿卿我我，花前月下了。”
“也是~毕竟那么多人喜欢荻长席呢，说不定荻长席早就厌倦小爷了，巴不得我早点西去呢~”
步天边说边演，还努力眨眼试图挤出两滴眼泪来，只是怎么也压不住的嘴角出卖了他。
“厌倦？”微暖的气息撒在脖子上有些痒痒的，步天想偏头，却被人按住了命运的后颈，躲闪不得。
“我怎敢呢？应该是我怕首席嫌弃我呢，嫌弃我不够让首席满意。”
温热的唇贴在微凉的颈脖上，烫得步天有些瑟缩，他想躲，但是却被荻泉揽着腰，陷入一个暖炉里。
步天震惊：“你你你！你什么时候这么会了？！”
带着点茧的手轻蹭淡色的唇，步天听见身后吞咽的声音，暖炉里面像添了把柴火似地，有些过热了。
他的后颈终于被放开了，步天偏头，就看见荻泉目光暗沉沉地，里面不是勾人的丝，反而藏了团暗火。
摆在桌上的烛光摇曳了一下，空气中的暧昧气氛骤然升高，无论是浅浅的温柔还是深入的探索都是步天没体验过的新奇，让他忍不住想去回应，去试探这无休止的沉醉究竟有没有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