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岔了片刻，顾清玄问青云：“那些东西来源于幽冥？”
青云点了点头，呈思考的模样：“幽冥……”
“师父对幽冥所知多少？”顾清玄又问。
青云摇头：“所知甚少。我只知幽冥的来源于上古，就目前来看，它们似乎很擅长咒术一类的东西。”
顾清玄顿了顿，先前那位顾家英灵为他讲解过此间的八个种族，如今只剩幽冥和人族，而现在幽冥又频繁现身，他是否可以理解为：
幽冥想要侵占人族的生存空间？亦或是——
歼灭人族，取而代之？
青云刚听完云烨传来的简讯，偏头一看，顾清玄正凝眉盯着虚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无需焦灼。”不知道自己徒弟又在思考什么大事的青云出声劝慰，只是说完这四个字后，他就憋不出下文了。
于是青云只好轻咳一声转移话题：“边城异动，估计快要开战了。”
顾清玄闻言，随即道：“那我——”
“不，你与回来的弟子无需前往边城。”青云抬手，打断了他的发言。
“掌门安排你们去凡尘间。”
顾清玄稍加思索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系：“妖族有力量渗透到了尘世中？”
“对，而且不止一点。”
青云长袖一扬，地面上瞬间布满幽蓝的城镇模型，细细看去只让人眼花缭乱，随后又浮现出大大小小的红点。
“这是近期驻守尘世弟子探测到有关妖族的活动范围，已经有十几个大城镇出现过千人以上的失踪，至于其它未上报的地方就不得而知了。”
“妖，可食人精血修补其身，可吞有灵之物而壮其魂。”顾清玄想起之前在书阁里看过的一本有关妖族介绍的异闻。
“掌门的意思是？”
青云应道：“现在表面上妖对修真界宣战，但真正的战场其实是在尘世间。一来，世人的信力如果不加以正确的疏导，恐会被有心者利用。”
“二来，两族大战势必会祸及尘世，妖不讲因果报应，届时哀鸿遍野，饿殍满地，有违‘道’。”
“另外，还有一件你所关心的事。”
顿了顿，青云伸手，掌心中现出一枚古朴的铜镜，他将铜镜递到顾清玄面前：“此物名为‘九转琉璃镜’，可收取亡故之人残缺的精魄，集齐残魂后辅以庞大的灵力即可开启‘九转’，通过后即可借助其中的通道进入轮回。”
“你先前嘱我卜卦的那几人并未入轮回，此间还有诸多与他们联系之物。也就是说，他们还有残魂存于世间，无法转世。”
顾清玄并没有接过，而是带着疑惑问：“仅凭一面镜子便能送他们入轮回么？这是不是……”
太简单了点？
顾清玄知道步天他们不会那么容易步入轮回序列，所以请青云卜算时也只是想知道个大概结果，等日后自己有足够的实力再做打算。
“‘九转’并非那么容易过的，这条捷径容易但凶险。况且清玄你也知道，除却怨念，想要长存于世的魂灵只能依附在某一灵器上，以养精魂。”
“如果不继续维持他们与此间的联系，他们等不了你那么久。”青云最后结论般说道。
顾清玄看着青云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顿了片刻还是收下了琉璃镜。
他盯着镜面上繁杂的花纹看了片刻，随口问道：“师父，这琉璃镜你是从哪拿到的？”
“早年间，有些记不清了。”
“……嗯。”
顾清玄本想立即出发，只是青云以“需要巩固根基”为借口又强留了他几日，直至上路时仍在不停地嘱咐他相关事宜。
与顾清玄同行的萧晓乐见到这一幕，在之后的行程中表示羡慕：“哇，顾兄，青云师叔真的很关心你呢，不像我师父，就扔给我一个锦囊，让我有需要的时候打开。”
顾清玄一直微扬的嘴角淡了下去，他看着近在眼前的结界，轻瞥萧晓乐一眼，给出自己的忠告：“此行凶险，切莫大意。”
萧晓乐挠头：“啊，会死吗？”
“我不知道。”
萧晓乐难得地安静下来。
二人一路无话地来到此行的第一座城。
他们刚出传送阵，便有驻守尘世间的弟子前来接引。
“是萧师兄跟顾师兄吧？”接引的弟子热情地与二人打着招呼：“我叫秦怀宇，是来接引两位师兄的！”
秦怀宇一边在前引路，一边开始精简的介绍：“‘空青城’是尘世间三座大城的其中之一，属于‘文元君’的势力范围，此地君主常与世家交好。此次也是在其手下统查人口时发现失踪人户基数过大，且失踪人户下落均无法查询，于是选择求助云宗门。”
在秦怀宇简单说完后，顾清玄衔接问道：“目前失踪了多少人？”
“截止昨天，一共两万三千八百人。”
一旁的萧晓乐惊了：“这么多？！”
秦怀宇苦笑了一下：“不然也不会求助于云宗门了。”
“‘无法查询’是即使用术法寻人也无迹可寻吗？”
“是的。在寻求云宗门帮助时，此城有名的卦师‘青木’曾为失踪的几名地位显赫之人卜算过。”
“结果如何？”
秦怀宇面色微变：“非生非死，非人非鬼。”
萧晓乐搓了搓手臂，莫名感觉一股凉意。
沉吟片刻，顾清玄开口：“那位卦师……造诣如何？”
此话一出，便有几片淡青色的叶伴着微风从他身边轻拂而过。
顾清玄似有所感看着青叶离去的方向，不等秦怀宇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了：“应该造诣匪浅。”
萧晓乐不解：“顾兄，你都还没见到人呢，怎么判断出来的？”
顾清玄笑了笑：“我猜的。”
说完他对秦怀宇点头：“继续引路吧。”
借助缩地千里法，三人只眼前一花，脚下所处之地便从传送阵来到了青石路上。
萧晓乐带着好奇打量着周围，初看时只觉得是精致的庭院，但细看时便能看见有丝丝云雾围绕在庭院四周。
——这庭院竟是悬浮于空中的！
秦怀宇在旁介绍道：“这是空青城有名的建筑之一——‘空中楼阁’，是在一块巨型浮空石上所建成的，其中镶嵌了许多繁杂的机关以便操控，具体的我也所知甚少。”
“确实精巧。”顾清玄点头认同道，毕竟仅凭人力就能做到这种程度，不可不谓之奇迹。
顾清玄话音刚落，淡雅的笑便传来：“谬赞了。”
几人寻声看去，却见一穿着丹青素袍的女子半倚在院门，灰色的眼正平静地看着几人。
她明明是在看着几人，可真要细细探究，那眼里又仿佛空无一物。
“这位就是青木卦师了。”秦怀宇最初的愣神后，随即介绍道：“至于这两位是云宗门此次派来相助的师兄，顾清玄师兄与萧晓乐师兄。”
青木轻轻点头，目光在顾清玄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后转身：“君主已在厅堂等着几位了，还请随我来。”
很快女子的身影消失在院门，三人跟上去，却发现刚还在院门的身影只几秒间就到了走廊上。
廊中光影斑驳，加上一些琉璃的点缀，一时间让人目眩神迷。
萧晓乐想集中精力跟上去，眼前却光影重叠，像有无数太阳花同时绽开。他暗自运转周天，却愕然发现这情况并没有减轻，世界依旧像万花筒一样。
下一秒，突如其来的阴暗将他笼罩，各种各样的缤纷都消失了，萧晓乐眨了眨眼，只能通过黑色的丝带看见模糊的轮廓。
身边是顾清玄淡定的声音：“我们的境界还未达到如化神那般灵肉自由分离，身体依旧会被外界所刺激到。其中尤以眼最甚，这并非单纯使用灵力就可以屏蔽掉。”
那位青木卦师便是抓住这一点，将廊中光影做到极致，干扰眼传递给大脑的信号，从而令人产生视觉幻性。
一上来就给下马威，看来此行并不会太过顺利。
顾清玄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