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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瑞十七年的第一场雪,比往年来的都要晚一些。

十一月二十三日,飘飘扬扬一整夜后,沈乐菱一早就听到院外小阿洲兴奋的叫喊声。

“姐姐快起来,我们去打雪仗啦!”

还有玉真的焦急的声音,“小少爷,小姐还在睡呢,您莫要惊醒了小姐。”

话是这么说,但玉真的声音可一点也不比阿洲小。

或许是这辈子,没人像菡巧一样对她细细调教,样样耐心,加之沈乐菱的有意纵容。

养成了玉真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

小阿洲的声音再次响起:“姐姐,你再不起,就要没虫吃了!”

沈乐菱实在不忍拂了小阿洲的意,最终还是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地起了身。

这京城的冬日,实在是太冷了……

......

和沈乐菱一样被人吵醒的段骏泽此时板着一张脸,跟在裕亲王身后沉默的走着。

裕亲王似乎心情极好。

脚一步步故意踩在厚厚的积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街上左右两边满是早起支摊的小贩,叫卖声不绝于耳。

包子面条和馄饨,豆浆油条和馅饼。

应有尽有。

香气飘浮在空中,让人食欲大增。

裕亲王终于走到了一家卖馄饨的小铺里坐下,大叫一声:“两碗馄饨,要大碗!”

段骏泽冷着脸坐在他身旁,想听听他今日又是犯了什么病!

裕亲王一坐下就将脸凑到段骏泽面前,小声而骄傲地道:“阿泽,你猜猜本王昨日做了件什么事?”

段骏泽一脸冷漠。

裕亲王并不在意继续道:“阿泽,你肯定猜不到,夏弘毅那小子居然也敢对长宁起了心思!”

段骏泽木然的眼珠突然微缩了一下,抬眸看着裕亲王。

见段骏泽对自己讲述的事情来了兴趣,裕亲王越说越起劲。

“你都不知道,昨日我一进宫就听人说了,夏弘毅那小子跟皇后嫂嫂去求了长宁,我一听就觉得此事不可靠!”

说到这里,裕亲王罕见地四下看了看,才压低了声音道:“虽然我不上朝,但如今老三和老二为了那位置,就差破口大骂、大打出手了。要是长宁真嫁给老三了,老三未来要是胜了她免不了和一堆女人抢,以长宁那个性子,怕是要吃亏的!若要是败了,不是跳进了火坑吗?”

“所以我昨日听说这事后,立马去求见了皇后嫂子,好说歹说最后终于求得皇后嫂子松了口,老三那小子,这辈子就别想娶到长宁!”

说完还不解道:“你说那小子到底是怎么想的,长宁从小和咱们一起长大,他怎么能对长宁起那种龌龊的心思?还是说他娶长宁是为了……”

“那就更不能将长宁推入苦海了!你说是不是阿泽?”

裕亲王自顾自地说完,终于记起他身边还有一个人了。

可不抬头还好,一抬头就看到段骏泽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裕亲王一下子炸了毛,身子一退怒道:“阿泽,你干什么这样看着我!”

段骏泽淡淡开口道:“你破坏长宁郡主姻缘?”

裕亲王解释道:“难道你觉得老三那阴险的家伙能是良配?”

段骏泽道:“这个月已经第四个了!”

裕亲王强辩道:“你也不看看那都是些什么人,不是长得歪脸斜嘴的就是一肚子花花肠子,本王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难道还能眼睁睁看着长宁往火坑里跳?”

段骏泽云淡风轻道:“那你觉得她应该找个什么样的?”

“不说英俊潇洒至少也要能看得过去吧,不要文韬武略至少也要文武双全吧,不求专情专一至少也要对长宁打从心里敬重吧!”

段骏泽按照裕亲王的标准说了几个人,裕亲王不是嫌人太过迂腐就是嫌人长袖善舞,不管他说谁,裕亲王就是一个劲地猛摇头!

最终段骏泽叹息一声道:“长宁已经十五了。”

裕亲王毫不在意:“那又怎么样,皇后嫂子又不是养不起她!”

段骏泽又道了一遍,“乐生,长宁已经十五了。”

这下裕亲王梗着的脖子,终于低了下来道:“我知道,我就是担心她日后过不好!你知道的,她……父母已经没了,万一别人欺负她,怎么办。”

段骏泽道:“有皇后娘娘在。”

“可等她出嫁了再进宫可麻烦了,即使有皇后嫂子在也……”

段骏泽道:“我倒是知道一个人应该能对长宁郡主好一辈子。”

裕亲王眼睛一亮,忙抓住段骏泽的衣袖道:“是谁?”

“你!”

“我?”

“就是你!”

裕亲王甩开他的衣袖,气呼呼道:“阿泽,你故意的是吧,明知道我只把那小丫头当妹妹。”

“是吗?”段骏泽淡淡道。

裕亲王对他那漫不经心的语气很不满意,指责道:“是啊!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我不知道。”

段骏泽简洁明了地道。

“你!”

裕亲王气结!

......

今年入冬后蜂窝煤基本已经占领了绝大部分的市场。

每当有老百姓感叹都东西好的时候,都会有人想起去年发生的故事,嗤笑道:“这东西当然好啦,不好那宁国侯府里的姑娘怎么会胆子大到欺骗圣上呢!”

“是啊!你们不知道吧,去年……后来要不是圣上圣明,可不就被那姑娘给骗去了。”

“就是!为此去年我还和几个山西的商人争论了一番,结果呢!还真是咱们没理!最后我还给人赔礼道歉了的!”

“话说,那宁国侯府的姑娘这一年好似都没啥消息了。”

“还能有啥消息啊!你不知道吧!”说八卦的那个小声道:“宁国侯夫人今年夏天去世了,听说她那姑娘太过伤心,自请去了庵堂为母祈福。”

“那倒是个孝顺的!”听的人感叹道。

一旁有那和大户人家到交道的,听到这样的说辞,嘴角流露出轻蔑的一笑,什么孝顺,不过是这些大户人家惯用的遮羞布罢了。

总之,日后怕是很长一段时间,每到冬日,沈慕青的事便要被人拿出来说笑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