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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一家里这个年过的很热闹,也很丰盛。青鱼提前给姥爷兰春林做吃了,不过还有一条十多斤重的大红鲤鱼,是大堂姐夫那仁清送来的。

那仁清还送来两斤牛肉,两瓶高档白酒。

八一眼睛里闪着无数小星星,做公社干部就是好啊,有这么多的福利优待。

因为老爸庆连山领回了许多白面,除了给八一和兰春林开了几回小灶,一直都没有怎么吃。这回过年,从三十晚上一直到正月初五,家里都包了饺子吃,有酸菜馅的,白菜馅的,还有芹菜馅儿的。

芹菜是老妈兰花秋天时候留下来的,一直到上冻了才从园子里连根挖回来放进菜窖里,还用土给埋上了,一直留到了过年。

还别说,虽然在菜窖里有点儿冻了,吃起来有些皮条,但是难得过年时看到一点儿绿色,大家平时不爱吃芹菜,现在都抢着伸筷子吃青菜炒肉这盘菜。

“今年我就是试一试,来年我要多弄一些,到时候拿去镇子上卖,一定能卖上好价钱。”老妈兰花吃着芹菜炒肉,喜滋滋地说。

“嗯,到时候都给你抢了。”庆连山点头。“也不用你去卖,我给你联系出去。”

兰花拒绝:“可拉倒吧,估计到时候有去无回,你都得送人了,还是我自己去卖,好给孩子们买好吃的。”

“就不能把钱攒起来,成天给孩子们买零食,小孩子吃饱三顿饭就行了。”姥爷兰春林嘬了一小口白酒,瞪了兰花一眼说道。

老妈兰花立刻不吱声了,埋头吃饭。

······

春风吹化了小河,吹绿了柳枝,吹红了桃花。

八一脱下了厚棉袄,穿上了夹袄,终于已经可以迈着小短腿到处跑了。

最近,三舅舅兰忠民总爱领着八一去生产队旁边的青年点去玩儿。

他年前在那里认识了一个知识青年,姓冯,叫冯宝儿,这个知识青年来了挥发河村之后,给自己改了一个自认为大气好听的名字,叫做冯红兵。

可是,村里的人看了花名册,都爱管他叫冯宝儿。

冯红兵是和妹妹冯贝儿一起下乡来的,他们俩是双胞胎。可是,这对儿双胞胎兄妹长得一点儿都不一样,哥哥虎背熊腰,妹妹娇小玲珑,只有眉眼间有五分相像。

冯贝儿身材娇小,偏偏有一条又粗又长的大辫子,一直拖到了腿弯处。

冯贝儿很喜欢八一,每次去了,她都会给八一梳头,梳各种发型。

八一虽然才二岁半,但是头发却长的很快,已经能编上小辫子了。

冯贝儿给她梳了个四股辫儿,八一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只听见冯贝儿在那里不停地夸着如何如何好看。

八一觉得,冯贝儿是把自己当做洋娃娃了,各种摆造型。

冯贝儿每次给八一梳头,都要夸上一句:“小八一的头发可真好,黝黑发亮,又这么顺滑。”

靠在门框边上的兰忠民就会说:“那也没有你的头发好······”

冯贝儿就会一甩她那条大长辫子,不光是兰忠民,就连八一都看直了眼。

等梳完了头,冯贝儿还会拿出她的脂粉来,开始给八一涂脂抹粉。

“哎呦,小八一,你的眉形可真好,一点儿都不用修,标准的柳叶弯眉。”冯贝儿的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像月牙,满含柔情。

三舅舅兰忠民站在西屋门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地看着,八一无意间发现,兰忠民满眼含春地看着冯贝儿。

哦哦,原来他带自己出来玩儿,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八一细细地打量着冯贝儿,真心说,冯贝儿长得不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观,她有点古典美,类似于红楼梦里娇弱的林黛玉,不过林黛玉是眉眼含愁的,冯贝儿是眉眼带笑的。

此时,青年点的知识青年只剩下他们兄妹了,其他人都已经找了各种关系返城了。所以,偌大的一排房子,只有他们兄妹俩在住。为了方便互相照顾,冯宝儿搬到了女知青的东屋住,冯贝儿住在西屋。

冯贝儿给八一打扮好了,左看右看:“小八一真好看。”

“姨姨,你更好看。”八一嘴甜模式上线,“画里的美人儿。”

冯贝儿抿嘴笑了,一双桃花眼瞟向三舅舅兰忠民。

八一抬头望过去,三舅舅也含情脉脉地看着冯贝儿。

这是——郎有情妾有意啊。

呵呵,春天来了,少男少女都春心萌动了啊。

冯贝儿拿出一条红色的纱巾披在八一的肩上,左右端详:“这要是把留海烫一下,再穿一条布拉吉,就是一个洋娃娃了。哎——我这有烫发器的,来来,我给你烫一下留海。”

八一惊奇,七十年代就有烫发器了?

冯贝儿转身从炕上的木箱子里拿出来一个细长的铁夹子,然后插进了正在家烧火的炉子里,过了一会儿,她拿出烧红的铁夹子,等到红色褪去了,便举着向八一走来。

八一大惊失色,用这个铁夹子给自己烫头发,岂不是要烧焦了?

她用双手捂着头发尖叫着:“不要,我不要!”

然后,迈着小短腿想要逃出去,可是无良的三舅舅兰忠民挡在门口,一把抓住了她。

两个人狼狈为奸,兰忠民把八一按在了凳子上,死死把住了八一的双手,冯贝儿举着那可怕的,还沾了一点儿灰的铁夹子往八一额前的留海上伸去。

八一闭上眼睛,嘴里发出绝望的尖叫:“啊!杀小孩儿了!”

冯贝儿“噗嗤”笑了起来:“你外甥女儿可真逗!”

兰忠民也嘻嘻笑着:“别看人儿不大,可能胡说了。”

八一弱小的人儿,终究没有斗得过两个十八大九的青年男女,只能束手就擒。

可是这个冯贝儿技术真的不怎么样,她笨拙的捣鼓了半天,一不小心就烫到了八一鼓鼓的额头。

“疼——疼,哇——”八一委屈地哭了起来,声音无比响亮,“妈妈——我要找妈妈——”

“哎呀,烫到八一的脑门儿了,怎么办?我不小心的。”冯贝儿低头一看,八一的脑门上一道烫痕,因为人小皮肤嫩,外面一层皮已经烫坏了,露出了油皮。

“没事儿,没事儿,都怪小孩儿不老实。”兰忠民没有哄八一,反而去安慰冯贝儿。

八一听了,那叫一个气啊,我怎么不老实了?就怕她烫到自己,一动也不敢动,结果还是被烫了。

人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零,依八一看,此时的兰忠民智商为负数,负一百。

冯贝儿放下了那个可怕的铁夹子,从她那精致的梳妆盒里拿出了一个小嘎啦盒。

“这里面是别人给的獾子油,专治冻伤,烫伤的。八一小宝贝儿,别哭了,贝儿姨给你抹上,一会儿就好了。”冯贝儿柔声安慰八一。

——才怪呢,骗小孩儿。

八一继续委屈地哭着。

兰忠民粗暴地搡了一下八一:“哭什么哭?不就烫红了一点儿吗,憋回去——”

八一抬起朦胧的泪眼,看着无良狠心的三舅舅:“烫你一下······呜呜,看疼不疼······”

“我……”兰忠民哑然。

冯贝儿给八一抹上獾子油,清清凉凉的,果然好多了。

“怎么办啊?回去之后你姐该看到了。”冯贝儿看着八一的额头,终于开始担心起来。“她该生气了。要是庆三哥看到了,估计再也不会给我捎包裹和信了。”

他们知识青年从家里汇来的东西,一般都是寄到所属的公社的,然后凭着汇款单去公社邮局取。自从庆连山在镇子上的邮局上班之后,冯宝就找到了庆连山,要了镇子上邮局的地址,这样每次他家寄来的东西到了邮局庆连山手里,庆连山顺便就给拿回来了,不用这哥俩耽误一天工,跑上三十多里地去公社取了。

“不会的,我大姐夫可不是那小气的,你又不是故意的。”兰忠民低头看看八一的额头,“这样,把她的刘海一梳就盖住了,不就看不出来了嘛。”

兰忠民说着,把微微卷曲的刘海往下扯了扯,扯得八一生疼。

“你看看你,”冯贝儿看到八一咧着嘴捂脑袋,伸手拍了他一下,“会把孩子扯疼的,我用木梳给她梳。”

冯贝儿拿出一个绿色的塑料细齿梳子,轻轻地给八一卷曲的刘海梳了几下:“还真看不到了。”

紧接着,冯贝儿从梳妆盒里又拿出一个漂亮的、圆弧形的小梳子,上面还印着好看的牡丹花。她拿着那把小梳子在八一眼前晃了晃:“姨姨把这把小梳子送给你,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

八一看着那把小梳子,很没骨气地点了一下头。

冯贝儿笑了,她把小梳子插在八一的头上,又拿来一个圆盘大的镜子给八一照着看。

八一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照镜子,里面清晰地照出来自己圆鼓鼓、胖乎乎的小脸儿,擦了粉,打了红脸蛋,还抹了红嘴唇,冯贝儿的手艺还是不错的,看起来挺自然的,可惜,因为自己哭了,在擦了粉的脸蛋上冲出两道沟来,看起来挺可笑的。

八一还真就忍不住笑了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