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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在饭桌上,老爸庆连山把两只大鸡腿分别夹给了八一和三姐,大姐和大哥一人一个鸡翅,二姐啃了两个鸡爪子,鸡脖子给了老妈,他吃了鸡头。

“二姐,咱俩换呗。”八一很想吃鸡爪子。

“不换,我好不容易才央求爸爸把鸡爪子给我吃了。”二姐庆文林捧着碗扭过身子去。

老妈兰花:“老闺女儿,吃鸡腿多好,肉最多了。那鸡爪子除了皮就是筋,你啃不动,咱不跟她换。”

大哥:“就是,我想吃鸡腿还捞不着呢。”

八一:“哥,那咱俩换。”

大哥庆文吉很想跟她换的,可又怕挨说。

八一索性站起来,伸手把大哥碗里还没有啃的鸡翅抓过来开始啃了起来。

嗯嗯,还是鸡翅口感更好,不像鸡腿紧绷绷的一坨肉没什么味道。

老妈兰花把她碗里的鸡腿夹给了大哥庆文吉,大哥眉开眼笑地吃起了鸡腿。

“二姐,你为什么爱吃鸡爪子啊?”三姐庆文真问出了八一想要问的问题。

庆文林:“鸡爪子上面有筋,我爱吃筋,尤其是咱爸做的牛蹄筋儿可好吃了。”

“等再碰到卖牛蹄筋儿的我还买回来做给你吃。”正在啃鸡头的老爸庆连山对庆文林说。

“你就惯着她吧,从前鸡爪子都是你的,现在也轮不到了,生孩子多了啥都吃不上······”老妈兰花摇头。

八一了然了,不是老爸老妈爱吃鸡头和鸡脖子,这两样除了骨头哪里有什么肉,肉多的、好吃的部分都分给孩子们吃了。

父母对儿女的舐犊之情,都隐藏在不经意的小细节里。

“爸爸,等我长大了,专门给你买鸡爪子下酒。”八一看着庆连山高声说道。

老妈兰花失笑:“嗨哟,那得杀多少只鸡啊?”

八一咧嘴笑着,等自己长大了,改革开放了,市场经济特别繁荣,人们的脑袋瓜特别灵活,鸡身上的各部件都拆分开来卖了,想吃啥买啥。

庆连山高兴地端起了小酒杯喝了一口:“好的,我就等着吃老闺女儿给我买一大盘子鸡爪子,就这小酒喝。哦,对了,我还爱吃鸡胗,到时候也来上一盘。”

八一点着小脑袋,脆生生地答应下来:“没问题,想吃啥买啥。妈,也给你买······”

老爸老妈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二姐庆文林伸着筷子夹起了那颗软皮鸡蛋,被老妈一筷子打了下去。

“都跟你们说了,没见天的鸡蛋不能吃,咋就不听呢?”

二姐:“怎么就不能吃了?”

老妈:“吃了这软皮鸡蛋,到时候记性不好爱忘事儿······”

二姐撇嘴:“我才不信呢······”

“行了,老二,等明天早上让你妈给你煮带壳鸡蛋吃,这些就归你爹我吃吧。”老爸庆连山说完,把一串小鸡蛋都夹到了自己碗里,包括那只软皮鸡蛋。“人都说这种鸡蛋大补呢,我就好好补一补。”

“毛鸡蛋大补,等着我去掏弄一些回来给你吃。”老妈兰花说。

八一张大嘴巴想说,千万不要啊,那样的鸡蛋细菌很多的,吃多了只能有害而无益。

“拉倒吧,我可不爱吃那玩意儿。”老爸庆连山断然拒绝。

八一松了一口气,拍拍小胸脯,老爸不吃就好,不用自己说废话了,说了老妈也不信。

······

上院的王二奶奶已经满月了,抱着孩子满村子晃悠,可是她从来没有到八一家里看看老爸庆连山,表达一番感激之情。

“白眼狼,白瞎了你爸的那些血了······”老妈兰花扛着锄头一边嘀咕着一边进了院子。

“妈,你在说谁啊?”正在和泥巴玩儿的三姐庆文真抬头问。

老妈眼睛望着上院:“还有谁?以后你们不许再去上院玩儿。还是实在亲戚呢,竟然跟人说又不是她让你爸去输血的。上杆子可真不是买卖,占了便宜还卖大乖,什么人呐······”

“哦。”三姐庆文真答应着低头继续和泥。

八一拿着小铲子给三姐添土,心里也很不高兴。王二奶奶一家做的有些过分了,老爸在家里休息那天,村里关系不错的人家都拿着东西来看望了,而作为当事人一家子却一直不见人影。

不过人家也没有说错,老爸是自愿去的,他在吉市时曾经做过体检,知道自己是o型血。他在镇子上碰到了那些跟去要输血的人,怕到时候跟去的人血型不和耽误事儿,便自告奋勇地跟去献血了。

也多亏他跟着去了,不然王二姑奶奶现在什么样还不知道呢。

这人可真是的,平时真没看出来。平时王二奶奶那嘴可会说了,见了人不笑不说话,就是到他家里去,不吃饭也能送你二里地,把人打点的乐呵呵。

八一看着老妈气哼哼的样子摇摇头,傻乎乎的老妈被王二姑奶奶哄去了多少园子里的青菜,这回该长记性了。

二姐庆文林放学后又爬上山丁子树吃起果子来,八一和三姐庆文真蹲在园子西角找天星星吃。

西角边长了许多天星星秧子,老妈兰花铲地时特意留下来几棵,还给施了肥。现在上面结了许多绿油油的小果子,只有个别的变黑了。黑了的天星星就是熟了,熟透了的天星星咬开一包甜水,很受村里孩子的喜爱。

八一也很爱吃天星星,甜丝丝的天星星有点像上辈子吃过的黑加仑果,不过比黑加仑果口感更好。

“哎——八一啊,在摘天星星吃呢,给二姑奶奶两颗吃。”园杖子那头,王二姑奶奶扒着柞木杖子喊道。

八一抬起头看着白白胖胖的王二奶奶,胸前胀鼓鼓的,有两圈奶渍洇了出来。

她摇摇头脆生说:“不给——我爸那么多血都献给你了还不够啊,咋还馋我的天星星?”

王二姑奶的大白脸一下子涨红了,抻着脖子冲着八一家喊道:“小兰花,瞧瞧你家孩子咋这么说话呢?我就是逗逗她······”

二姐庆文林坐在树上高声说:“我都看到你去供销社买猪蹄子吃,还买了那么多的红糖,我爸给你输了那么多血,救了你一命,也没见你送我家一包红糖。没事儿就爱占我家便宜,园子里的菜让你吃了多少?那可是我妈种来给我们换学费的。一点儿天星星你也要吃······”

王二姑奶哑然,讪讪地扭身飞快地走了。

“我还没说完呢,二姑奶奶,你跑啥呀?我这有蚊子腿你要不要?”二姐庆文林伸长脖子高声喊着,王二姑奶奶的脚步更快了。

呵呵,二姐的嘴巴可真厉害。

“呸——挺大个人不害臊,还跟咱们要天星星吃。”三姐庆文真小声说着,把手里摘下来的天星星递给八一,“小妹儿,给,这个能吃了,记住了啊,不黑的千万别吃,有毒——”

八一笑着点头,上辈子她在书里看到过,当然知道天星星没熟的时候是有毒的,含有大量的生物碱,其实成熟以后也有的,只不过少量食用对身体造不成什么危害。

天星星学名叫做龙葵,它是一味药材,全株都可入药,外敷可散瘀消肿,清热解毒。

在这乡下,天星星是孩子们不可多得的小零食。

天星星在乡村里随处可见,田埂上、小河边、山坡上都能见到它的影子。到了六七月天星星开始成熟变黑,小孩子们就到处去找天星星吃。有时候为了抢熟透的天星星还会打起来,闹的好久不一起玩儿。

老妈兰花为了避免家里的孩子们和人打架,特意把园子里的天星星留下来几棵给他们吃。不过嘛,他们还是喜欢去田野里寻找天星星。

如果在哪里发现一棵好吃的天星星,有心眼儿的大姐会用草和树枝遮挡起来,以免被其他人发现,每天都会来看一看,有熟的就会摘回家里几人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