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小看卖水这个行当。
人都说小生意能赚大钱，这句话一点儿都不骗人。
八一在上辈子就曾经听说过，年广久靠着一包一包的卖瓜子，到了八十年代初期就成百万富翁了。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乃至二十一世纪的娃哈哈矿泉水，谁人不知道呢？还有康师傅和农夫山泉有点甜，不都是靠着卖水发家的么？
它们还都是后起之秀，现在的水市场是崂山汽水的天下。
孙建国曾经带回来一瓶崂山可乐，让八一震惊不已，原来咱们从前早就有可乐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二十一世纪不见了这带着淡淡药草味儿的崂山可乐，整个市场都充斥着漂亮国来的可口可乐。
不过嘛，在这个偏僻的北方小镇，崂山可乐可是见不到的，也只有崂山汽水，还有大白梨和麦精露。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工业污染，井水可以打上来直接喝，更别说山泉水了，喝到嘴里的滋味儿真的像农夫山泉打的广告那样：有点甜。
在这个地方，清冽甘甜的山泉水到处都是，一点儿本钱都没有，只是出点力气而已。
可光卖白水现在的人可不认，大家都喜欢喝直打嗝的各种碳酸饮料。
姥爷兰春林会做汽水，那可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八一高兴的恨不得一蹦八尺高。
她的愿望不大，只要能赚点小钱就行。
姥爷兰春林用面起子（就是小苏打）、糖精、再加上一点井拔凉水不过片刻就做出了最简单的汽水来。
八一看着嘶嘶冒泡的自制汽水，端起碗喝了一口，还别说这喝起来还满是那么回事，一身暑气顿时全消。
“真好喝呀。”三姐庆文真细细地品味着，“再有一点儿颜色就是桔子汽水了。”
“那颜色都是用色素勾兑的，你瞧着姥爷给你们用真材实料来做。”姥爷兰春林听了庆文真的话，喝完杯里的苏打水转身出去了。
姥爷兰春林出去了一趟，回来时带回了一杆药房用的小称，一包冰糖，一包小苏打，还有柠檬干和山楂干。
“姥爷，你买这些干什么呀？”三姐庆文真一边问一边捏起一片山楂干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做果子露，比汽水还好喝，汽水都是用的糖精，我用冰糖和蜂蜜给你们做果子露喝。”姥爷兰春林围起围裙开始工作，“可惜没有鲜果子，不然用新鲜的果子做出来更好喝。”
“姥爷，你忘了后院有棵樱桃树，樱桃已经红了。”山楂干有些硬，庆文真嚼了半天也嚼不动，又吐了出来，听到兰春林的话说道。
兰春林一拍脑袋：“对哟，怎么把樱桃给忘记了？得了，我先熬点山楂水，然后去摘点樱桃回来。”
冰棍已经卖完了，八一索性拉着三姐庆文真出去把铺子的门从外面锁上了，回到后院和姥爷兰春林一起摘樱桃做果子露。
樱桃摘回来，姥爷兰春林把它洗干净，然后放在清水里捏碎，然后放在搪瓷缸里加上冰糖放在炉子上慢火熬了起来。
那边的山楂水也熬的差不多，姥爷拿着小称，认真地称着适量的冰糖放了进去，然后是蜂蜜和小苏打。
“姥爷，你弄得这么精细呀？”八一探头看着，这也太认真了吧。
“做果子露都是有一定比例的，不然就会差了味道的。”姥爷兰春林一样一样地称着，一样一样地按照先后顺序备好。“先放什么后放什么都是有说道的，可不能乱了。”
八一想着自己上辈子榨果汁，都是把这些东西胡乱放在了一起，然后扔在了榨汁机里，一会儿功夫就能喝上新鲜的果汁了，喝起来也不错的，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
姥爷兰春林一番认真操作之后，把熬出的山楂水和樱桃水又都过滤一遍，放在盆子里盖上纱罩。
“好了，等晾凉之后再加上点蜂蜜和冰块，那绝对和供销社卖的果子露没什么区别，比那个可货真价实多了。”兰春林拍拍手颇有些得意地说。
“姥爷，那个柠檬没用上啊。”三姐庆文真指着柠檬干说。
“哦，那个呀，我是准备泡了水往汽水里放的，那样子颜色不就变得发黄一点了嘛，味道也更好一些。”兰春林解释道。
“不是有食用色素吗？姥爷，可以买一点儿放进去啊。”八一说道。
“放那个也行。”姥爷兰春林想了想说道，他对色素勾兑还是有些抵触。
姥爷兰春林自制的樱桃果子露确实挺好喝的，八一颠颠拎着装满樱桃果子露的暖瓶给邮电所的老爸庆连山送去了。
老爸庆连山下班时拎着空了的暖瓶来了，又装了一暖瓶带回了家。
姥爷兰春林又用水桶挑了一担子冰镇山楂水送到了三舅舅兰忠民的房场去。
······
第二天一大早，还没等天亮，姥爷兰春林便开始忙活做起樱桃果子露来。八一醒来的时候，果子露已经在大木盆里晾凉了，冰块也制成了盖着大棉被。
“姥爷，给我用水壶装一壶果子露，再加上冰块，我要带到学校里去。”八一转转眼珠对兰春林说到。
“不是说要拿出去卖么，你怎么倒先要喝上了，昨天还没喝够啊？”姥爷兰春林有些生气。
“姥爷，我这是去学校宣传去，让同学们都知道咱家卖自制的果子露。”八一对他解释道。
“宣传啥呀，根本就不用宣传，我一摆出去肯定就有人喝的。”兰春林有些不大情愿地拿起军用水壶，给八一装了半壶，“不能装多了，装多了你背不动。”
八一看着撇撇嘴，就说你小气得了，不舍得给我们喝，全都想留着卖。
这时候的孩子们上学，可没有一个背着水壶的，学校也没有饮水机。孩子们跑跳了一个上午，渴的嗓子直冒烟，甚至嘴唇都起皮了，也没有想着带水喝的。
三姐庆文真拎着的水壶一到学校门口，便引起了所有同学的注意。
“哎——你们姐俩带着水壶到学校呀？”胖胖的高小琴率先问道。
“嗯，我姥爷给我做了果子露，可好喝了。他怕我在学校口渴，非要给我带点不可。”八一上前对好朋友高小琴说道，“我给你倒点尝尝。”
三姐庆文真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八一胡说八道，也不戳破。
八一拧下军用水壶盖，军用水壶盖不大，给她倒了一杯樱桃果子露，也就是一口的样子。
高小琴哈腰仰脖，八一把水壶盖里的果子露倒进她的嘴里。
“哎呀，冰凉冰凉的真好喝呀。”高小琴“咂咂”嘴，有些没喝够，“再给我来一口。”
“说好了就一口啊，一会儿别再耍赖。”八一郑重声明，又给她倒了一瓶盖。
“放学我就去你家买果子露去，里面的樱桃味真甜，比汽水都好喝。”高小琴舔着嘴唇，还是有些意犹未尽，眼睛紧紧盯着军用水壶。
三姐庆文真赶紧抱着水壶先跑了。
一帮同学围着高小琴问：“真的那么好喝？”
“真的，真的，比桔子汽水好喝多了，可凉了，你们看我的汗一下子就消了。”高小琴拢着刘海说道。
淘气包男同学拔腿就去追庆文真：“庆文真！给我尝一口！就尝一口！”
吓得前头的三姐庆文真飞快地往教室里跑，还没等到班级门口就被堵住了。
“给一口喝才让你进教室。”最顽劣的李日旦嘻嘻笑着说，其他人也跟着一起起哄。
“老师来了！”气喘吁吁跑过来的八一喊了一句，吓得李日旦“嗖”地窜进了教室，其他人也做鸟兽散。
“老师在哪儿？”紧跟着过来的高小琴问。
八一摊摊手：“我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