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一没有想到，摁下了一个葫芦又起了一个瓢。
那是在早上第二节课课间的时候。
她看到有几个女生在黑板上写字玩儿，也起了玩儿心。
话说上辈子还没有在黑板上写过字呢。
上辈子曾经听当老师的二姐庆文林说起过，在黑板上写字和在纸上写字还是有区别的，需要好好练习的，不然板书会很丑。
就像此刻黑板前的那几个女生写的一样，东扭西歪的简直不忍目睹。
于是，八一也上前从黑板台里捡了一个用过的粉笔头写了起来。
她刚写了一笔，教鞭就“啪”地敲在她面前，把她吓了一跳。
“不许你在这上面写字。”
八一扭头看去，说话的是小组长李红艳，她皱着眉头瞪着自己，手里拎着教鞭。
“为什么？”
八一问。
“他们都可以写，为什么我就不可以呢？”
“你就是不可以，我不让你写。”李红艳手里的教鞭挥舞着，很是蛮横地说。
“太平洋的警察，你管的也太宽了。”八一横了她一眼，说完继续写。
手背一疼，李红艳居然拿教鞭打她。
八一怒了，回身反手夺过来教鞭，“啪啪”打了李红艳胳膊两下。
“叫你打我，哼，你打我一下，我就要回两下。”
“啊——兔崽子，你敢打我？”
李红艳尖叫着冲上来。她比八一长得高一点儿，伸出“白骨爪”迅速挠过来，八一一时躲避不及，被她在脸上挠了一道檩子。
火辣辣的疼痛感传来，八一更生气了。
她冲上去，两个人在讲台前支起了黄瓜架。没两下李红艳便没有了力气，被八一反手摁在了讲台上。
其他女生吓得躲到了一边，李红艳在下面还垂死挣扎，双手被八一摁住了，她抬起腿使劲儿顶八一的腰。
八一索性一使劲儿，把李红艳翻身压在讲台上，让她变成了大螃蟹，然后骑在她身上送上了一顿老拳。
李红艳在下面发出凄厉的尖叫，问候八一爸妈的语句不断地输出。
她越骂，八一越来气。
还敢骂我爸妈，揍不死你。
有女生飞快跑去找来了张老师。
八一看到张老师来了，没等她问立刻先说了起来。
“张老师，不是我要和同学打架，是李红艳不让我在黑板上写字，拿教鞭打我，还挠我。你看——”
她伸出右手给张老师看，上面一道通红肿起的檩子，脸上还有一道抓痕，也破了皮。
“你先起来。”张老师皱着眉头说。
八一立刻站了起来。
李红艳从地上爬起来，抽抽搭搭地说：“她也打我了，把我摁在地上打······”
“你骂人，骂我爸妈······”
八一的眼泪也下来了。
“是不是你先动的手？”张老师问李红艳。
“······是。”李红艳低声说。
“那就是你的不对，身为小组长不团结同学，还先欺负人。我老远就听见你骂人了，什么脏话都能骂出口，亏你还是个小学生······”
张老师很是严厉地批评了李红艳，还把她胳膊上的一道杠摘了下来。
“叮铃铃——”上课铃响了。
张老师示意两人都回座位上去上课。
八一率先回到座位上，李红艳走过去时，三角眼瞪着她，嘴里无声地吐出几个字。
八一看懂了，是“你-等-着-”。
她耸耸肩毫不在乎，等着就等着，反正你也打不过我。
也是巧了，下午刚上完一节课，学校突然通知各班老师开会，提前放学了。
没人来接八一。
她想着反正自己也知道路线，走回去就行了。
方敏今天没有上学，听说是生病了。
八一准备放学后先去看看她，再给她补补课。
她刚走到副食店附近，便看到李红艳带着七八个女生堵在了前面，遥遥地指着自己在说着什么，李红艳手里还拖着一根大树枝。
这是要群殴自己呀。
八一站在原地，回家的路只有这一条。
怎么办？
看来今天是要挨揍了。
好虎架不住群狼啊。
八一万分地悲痛。
上辈子小时候一直有姐姐们护着，从来没有被人欺负过，自己也从来没有和人打过架。
这辈子可倒好，来了陌生的城市里上学，没到一个月，和同学打了两架了。
而且，谁都敢来欺负自己。
在班级里，只有一个方敏带着自己玩儿，其他女生都是淡淡的，对自己爱答不理的。
你看，李红艳一下子就组织了七八个女生，自己只有孤零零一人。
八一悲从中来，眼泪不听话地往下掉。
“哼，一会儿让你哭个够 。”
李红艳领头往八一跟前走，看到她哭了，立刻狞笑着说。
八一把眼泪一抹，抬头看着她。
“有本事你和我单打独斗，找这么多人算什么本事？”
“有本事你也找人啊。”
李红艳得意地晃着腿说。
八一：“······”
我上哪里去找人去，班级里的女生差不多都跟你来了。
几人呼啦啦就要把八一围上了。
“等等，你们真的要和李红艳一起打我？不怕我明天告诉张老师吗？”
八一退后两步，一边说着，一边四处搜寻着，希望也能找到一根树枝。
可惜，环卫工人把马路打扫的太干净了，连个纸片都没有。
李红艳后面有几个女生犹豫了，停下了脚步。
李红艳回头对她们说：“你们可刚吃完我给买的橘子糖。”
吃人嘴短。
那几个女生又往前挪动了。
“好啊，看我明天不告诉张老师，你用糖衣炮弹收买同学，让她们帮你打同学，这是破坏团结。”
八一愤怒地看着李红艳，自己收买任红亮的一手竟然让她学去了。
“学校教育我们要五讲四美三热爱，你还是小组长呢。”
一听这句话，李红艳更气了，她嘴唇哆嗦着，用力地跺着脚。
“你还说，都是因为你，我的小组长干不成了，一道杠都被老师收走了，你给我赔——”
“你要是不欺负我，老师能惩罚你吗，一道杠能丢吗？”
八一有些无语，想了想又问李红艳。
“我又没有惹过你，你干嘛跟我过不去呢？”
一个女生在后面回答：“李红艳她二姐和单日旦他大哥订婚了，马上就要结婚了。”
噢——
八一明白了，原来李红艳和单日旦两家是亲戚啊。
看来自己今天是躲不过去了。
她用力地擦一下脸上又流下来的眼泪，深吸一口气大声嚷道。
“你们这些人我都记住了，今天你们要是打我，看我回家让我小姑一一去找你们家长，还要找校长，把你们都开除。”
“要不今天就算了吧，咱们吓唬吓唬她就行了，你看都把她吓哭了。”
有几个女生胆子小害怕了，上前拉着李红艳小声劝道。
八一：我特么是觉得憋屈，老大个人了，被你们一群小屁孩欺负，还没得办法。
“哎——八一？”
姨奶骑着自行车过来了，在八一身边停下来。
“你怎么这么早放学了？”
她又看看围着八一的同学。
“这是在干什么？”
“姨奶——”
八一又没出息地流下了眼泪，她指着李红艳。
“她找同学堵我，想要一起打我。”
姨奶扭头看着李红艳问道：“你是谁家的小丫头，怎么这么厉害呢？”
“他是市场打更的老李头家的老闺女。”
没等李红燕说话，后面一个女生替她回答了。
“哦，怪不得呢，你妈妈就很厉害的，你随了你妈妈了。”
姨奶看着她说道。
“把你手里的树枝扔了，那树枝划在脸上扎了眼睛怎么办？”
看到大人来了，已经有几个女生悄悄跑了。
李红艳也乖乖地把树枝扔在了垃圾桶里。
“行了，都回家吧，同学之间要友爱团结，可不能拉帮结伙地欺负人。”
李红艳一声没吭，扭头跑掉了，剩下的人也一哄而散。
“我说八一啊，你这才上学几天啊，怎么老和同学打架呀？”
姨奶一边问着一边示意八一上车，她带着回家。
“姨奶，同学们都欺生，我从前都没有和同学红过脸的。”
八一爬上自行车后座，委屈地回答。
“唉，在单位里是这样子，来了新同事老是被老同事欺负，怎么到了学校也这样？这个风气可不好。”
姨奶叹气。
八一不吱声，到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是这样子的，人们都爱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