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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她计划的那般,许陆一伙人对她这一涂马上就能好的神药深信不疑,也没质疑她胡编乱造的“神医之女”的身份,甚至还热切地加了一张凳子给她。

虽然这个“美女推销员”的计划有点莽撞,但好像……还挺见效的。

不亏她故意用碎瓷片划破了自己的手。

许陆结结巴巴地给她介绍了自己还有他的两个朋友,蓝衣服的叫柯晏之,紫衣服的叫何辰,他们都是还未及冠的少年人,不算出彩的长相配上一身锦缎裘衣,倒也是个合格的贵公子模样。

只是不知为何,轮到介绍自己的时候,许陆面色红扑扑的,目光闪躲。

“我,我叫许陆。”他干巴巴地说完这句后便憋不出别的了,倒是何辰笑嘻嘻地替他补充了两句:“他可是许府二少爷!他外公可是云鹤书院的院长!”

“何辰!这没什么好说的吧!”

许陆赶紧打断何辰的话,脸变得更红了。他一把推开还想要喋喋不休的好友,猛灌了一大口茶——“等等!”

这,这是刚煮开的水啊……

余夏想阻止他,却显然已经晚了,许陆被烫得喷了出来,但为了顾及颜面,他还试图用手去接,但又被烫得面容扭曲,连咳带喘,整个人红得就像从红染缸里捞出来的一样。

“哎呀呀,这可真是……”柯晏之还算有点良心,用自己袖子给这丢了大脸的朋友擦了擦,一面还朝看呆了的余夏干笑道,“别介意,这小子就是这样……哈哈哈。”

“……哈哈。”余夏跟着笑了笑,拿出自己的手帕递过去,“那个,不介意的话,请用?”

“……谢谢。”

许陆接过手帕,过于柔软且带着香味的手帕让他有一瞬间的愣神。用这条手帕擦脸的话,总感觉像是……

他的脸又红了。

“……”

总感觉有一股十分锐利的目光朝他刺过来,许陆一抬头就被余夏身后高大的狼人少年瞪了一眼,但再眨眼,他又垂下了头,耳朵下垂,无比温顺,好似刚才那股杀人的视线只是错觉。

“余小姐,你身后的是……?”许陆问道,他们三人对兽奴没有太大意见,毕竟现在谁人家里没有几个兽奴?

“啊,他叫无忧,是我的助手。”

“助手?兽奴吗?”

“哈哈,是啊。”

他们脸上浮上了几分疑惑,余夏没有解释,用一个笑容糊弄过去。

“其实我如今正在四处游历,我爹说为人医者,不能整日埋头于书籍内,须得游走在人世间,看遍了人间苦难方才可磨练出一颗能与人共情相连的医者仁心……所以——”余夏弯弯唇角,连眉宇间都染上了淡淡粉粉的柔意,“我刚刚看许公子面有愁容,不知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上忙的吗?”

“……!”

许陆惊叹于对方察言观色的能力,被少年人独有的情愫蒙蔽了双眼的他只觉得这位余小姐怎么会如此美丽又温柔!

她看出了我的烦恼!还说要帮我!

按耐下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跳,许陆十分老实地点点头道:“是的……我们家的确发生了一些事。”

“我的母亲她生病了,请了很多大夫也没看好……之前那些大夫只说是忧思过度,伤及了五脏六腑,如今每天能够醒来几个时辰已是不易……已经喝了半个月的药了,可仍是没任何好转。”

说到这里,许陆突然意识到传说中的“神医之女”就在自己身边,顿时眼睛亮了几度:“余小姐!您能去看看母亲的病吗?”

“……当然可以。”

这不就搞定了一张通往许府的门票吗!

余夏在心中狂喜,但面上却不显半分,仍是装出一副心系苍生,怜悯又慈悲的温柔笑容。

“我能问问贵夫人最近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如此忧思过度的吗?”

“这……”

许陆顿时止住了声音,他们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许陆面带歉意地朝她摇摇头,道:“抱歉,这个……我不能说。”

“……”

看来这件事是没办法从他们嘴里问出来了。

但是没关系,只要能进到许府里去就已经是一大进展了。

余夏跟着许陆来到了许府,此时朱红大门紧闭,门前两尊石狮子像怒目圆睁,越靠近,就越能闻到从里面飘出来的隐隐约约的烟火味。

不浓,但是仔细闻得话还是能闻见。

“余小姐,因为母亲生病的事,家中上上下下为了能让她安心养病,给下人们下了一些命令……还请您不要在意。”

在路上的时候,许陆给她说了一些家中的近况,并且委婉地提醒她进去之后最好不要东张西望,大声喧哗,他会直接带着她去到许夫人的房间里的。

这神神秘秘的氛围,真是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余夏隐隐有了一些猜测,十分乖顺地应答道:“好,我知道了。”

许陆有些慌张地把视线从她身上收回,上前敲了敲门,没过多久,大门从里面缓缓打开,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老妇的脸。

她应该是许府里的老嬷嬷,身上是一袭素净的浅色衣装,脸色不太好,配上这身装扮,更显得苍白无力。

“陆少爷?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与何少爷柯少爷去喝茶吗?”

老妇人见到是许陆,木然的眼眸里闪过一丝意外,与此同时也看到了他身后的余夏和无忧:“这位是……?”

说着话时,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余夏一顿,声音沙哑,像是两张砂纸摩擦的声音。

“嬷嬷,她是我新认识的朋友,是个大夫,我想带去给母亲看看。”

“大夫?”嬷嬷眼珠子转了转,混浊的眼中存有怀疑,“陆少爷,您可别是被一些来历不明的人给骗了?这女子如此年轻,怎么看也不像——”

“嬷嬷!”许陆生怕老嬷嬷的话被余夏听见,连忙打断她,俯下身在嬷嬷耳边小声道,“她的父亲是隐世神医,身上随便带的药膏一涂就能让刚割伤的伤口长好……这是真的!我和宴之还有阿辰都看见了!”

“这……”老嬷嬷皱起了眉头,再一次审视起眼前这位白衣飘飘,始终保持着得体笑容的女子。

见嬷嬷有所松动,许陆继续说服她:“再说了,我们都已经找过那么多大夫了,还差一个她吗?万一她真的能治好母亲——”

“……我明白了。”

实在拗不过他,老嬷嬷叹了口气,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时,望向余夏的目光又变得凌厉:“这位小大夫,老奴先与您说好,夫人的病不是轻症,您要是没有能力,许府不会给您一分酬劳。”

余夏笑得从容,毫不畏惧地对上老妇人的视线:“我明白,感谢您给我这一次机会。”

-

老嬷嬷走在最前面带路,一边走还一边念叨着许陆已经叮嘱好她的话。余夏也始终低眉顺眼着,但眼角的余光还是在他人注意不到的情况下打量起整个府邸。

长廊幽深静谧,时不时来往的下人皆目不斜视,像幽灵一般飞快地从身边掠过。除了零碎的脚步声,什么也听不见,明明还是白天,却如黑夜般死寂。

廊庭之上垂下的枝条已经光秃秃的,鹅卵石小径上落满了白色的花瓣,一眼望去,皆是无色的白。

余夏将视线从刚路过的小丫鬟身上移开,又落在走在前方的老嬷嬷和许陆摇晃的衣摆上——就像是这遍地的白花瓣一样,飘飘扬扬。

“到了。”

他们停在一座院落前,老嬷嬷转身,宛若死水般平静无波澜的眼睛直直看向余夏,开口道:“夫人睡下了,还请余大夫一人独自进入,里面有夫人的丫鬟贴身服侍。”

“好。”

余夏点点头,转头看了眼无忧,接过他递来的药箱,微不可闻地点点头。

“……”无忧略微叩首。

老嬷嬷敲了敲门,很快,房门从里面被打开。穿着素色衣裙的丫鬟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即让开一条路,至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

“请进。”

余夏闻言踏进房内,呛鼻的药味混着熏香扑面而来,整个房间的空气如同粘稠的液体在流动,让人喘不过来。

真佩服这丫鬟能全天待在这样的房间里。

越过门口的雕花屏风,她跟着丫鬟走到内室,墙角的绣金铜炉飘出一缕缕氤氲白气,地板铺上了一层地毯,踩上去软绵绵的,而那中央摆放着一张床,床幔层层叠叠,隐隐约约能见到躺在其中的人影。

走在前头的丫鬟突然停住,转身朝她说道:“您有什么疑问可以先问奴婢,奴婢会尽力为大人解答。”

“……”余夏点点头,没说什么,问道,“贵夫人这种情况已经持续多久了?”

“回大人,已经——半月有余了。”丫鬟眼观鼻鼻观口答道。

“能和我说说最开始是什么样的状况吗?”

“……最开始夫人晕倒后足足睡了一天半才醒来。醒来后时常流泪,胸口发疼发闷,什么也吃不下,而后又晕倒了几个时辰。”

“再往后,便是像这般整日昏睡,醒来的时间只有一到两个时辰,而这段时间里,夫人也像丢了魂一样,如何呼唤都没有反应。”

光听这些描述,余夏认为这是比较严重的心理应激障碍,大多发生在受到了极大刺激的人身上,诱因有可能是自己收到了伤害,又或者是至亲发生了什么……

而让许夫人变成这个样子的,恐怕就是许陆藏着掖着不能说的那件事吧。

余夏斟酌着要怎么组织语言,试探着问道:“听说你们已经请了很多大夫替夫人看过,他们是怎么说的?”

“他们都说是……郁结于心,忧思过度,药物只能帮助夫人调养身子,而不能解开症结所在——”

“确实是如此……想要开解夫人的心结,有至亲陪在身旁是最好的药方——请问贵府老爷以及郎君有没有来与夫人谈过心,或是聊聊天?”

“……”

丫鬟顿住了,把头压得更低了,声音也越来越小。

“老爷公务繁忙,月前便已离开璟州。而珏少爷……少爷他也于半月前前往钧州留学去了。”

“那陆少爷呢?”

“陆,陆少爷他……”

丫鬟颤抖的声音还没说完,就听见从床榻那边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夹着已然沙哑苍老的嗓音发出几声无力的哭腔。

“珏儿……我的珏儿……”

“夫人!”

丫鬟一下子冲了过去握住夫人乱挥的手,声音中带着急切:“夫人!有大夫来了!奴婢这就扶您起来!”

余夏:“……”

她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另一侧,无忧正百般无聊得等候在门口时,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从长廊的另一头飘过去。

那是一位女子,一身白衣,黑发披在背上,衬得肤色更加苍白憔悴,她很快便顺着走廊拐角离去,带着一身无忧曾经闻过的气味。

“我想去如厕。”

他突然道,把旁边的许陆和老嬷嬷都吓了一跳,他们朝他看过来,老人眼中充满嘲弄,说的话也毫不客气:“这里没你说话的地!下贱的兽奴!”

“……”无忧不理会她,视线从这个老人身上移开,幽幽地落在一旁的许陆身上,又重复了一遍,“我要去如厕,不然——”

他晃了晃尾巴,意图不言而喻,颇有种无赖的模样。

老嬷嬷气得眼珠子都瞪大了:“你这——!”

见嬷嬷差点就要与这兽奴起冲突,许陆赶紧站出来调节一下气氛:“好好好!我叫人带你去!”

“来人!带他去溷藩!”

两个小丫鬟闻声赶来,又带着高大的狼人青年离去,一路上肩膀缩得紧紧的,连头都不敢回。

“那,那个,就在前面……”

其中一个小丫鬟怯生生回头道,却发现,她们的身后空无一人,那位兽人小哥根本没有跟上来……

无忧循着气味一路来到了一座院落,刚走进这里,他就被这里呛人的烟味熏得直皱眉——他粗略扫了一眼这院前全部都枯萎了的花花草草和墙角处塞得满满一桶的烟灰……无忧知道,这些被烧焦的白纸,都是用来祭奠死人的。

他是循着许珏的气味找到这里的——这个院落是许珏居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