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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将熄天转凉,”

“心生悲无量。”

黑发少女低吟着诗句,倏地起身。

在席间一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她走至窗边,垂下眼帘。

枫叶飘散,昏暗的光辉与逐渐刺骨的寒风一同,毫不留情地裹挟走这些赤红的遗褪,吹向不知处。

“唔......”

下联油然而生。

“身起临窗沐秋风,”

“独看红叶飘零尘土中。”

于是,一篇诗不诗,词不词,说是打油诗对方都不想沾边的“佳作”就此诞生了——不过黑发少女自己是挺满意的。

“好诗好诗!”她为自己鼓掌,意犹未尽地问席间众人,“我作的如何?”

“呃,你是想从剑仙转为诗仙么?”紫鸢迷惑地品了口酒,“这又是你的新设定?但,嗯,还差了一些?”

相比于紫鸢的委婉,林奇就直接多了:“哈哈,凌小姐,你的水平可不行啊,放咱那儿考进士,第一轮都悬!”

“你考过进士?”唐素黎按住李娟娟醉酒而乱摆的脑袋,闻言疑惑发问。

“唉,可不是嘛,”林奇摸了摸胡茬,感慨着,“要是当年我机灵点,说不定就有面见那位至尊的机会了。”

“切,讲得这么花里胡哨的,”凌霄花也加入了聊天,撇撇嘴,“说到底,不就是过了个乡试吗。”

“欸,你这话就说的不对了......”

争执几句,凌霄花满意地为自己满上一杯酒:换马甲果真是不一样,自己终于不用沦落为“未成年人”了,这酒自然也是能喝了。

眼望杯中迷离光纹,诱人香气扑鼻,她不假思索地饮下——

“咳咳!”剧烈的咳嗽把凌霄花带出幻想。

什么鬼啊?辛辣,呛喉,这也能是饮品?

“哎呀,凌剑仙不善饮酒?”紫鸢笑眯眯地问道。

虽说在座的都是知情人,但这“剑仙”的称号却是带着几分真心实意:凌霄花其人早在遗迹之时就暗地里救过所有人,独败魔君,更是在前不久一展剑锋,打得整个神恩城无敌手!

凌剑仙显然不信这个邪。

她走至小薇儿——不,已经改称薇娜的少女身边。

其人愁眉苦脸着,正惆怅着阅读着一本红色封皮的书籍,时不时灌下去一大口果酒,默默念叨着什么。

见凌霄花靠近,薇娜叹息:“我......已经很认真地在读了,稍稍缓缓?”

“不行啊,薇大城主,你这样那我走之后又该如何?”

少女的俏脸笑意不减:“你可不能辜负我消耗的灵魂哦~”

“唉,在那时我就不该答应你的,”认命般地叹息一声,薇娜边翻阅,边嘀咕着:“不过,能见证这里面描绘的景象,倒也不赖?”

若是一开始就能这样,悲剧就会少了吧?

薇娜苦闷地咽下一杯酒。

“......一定能的。”凌霄花承诺道,打消了先前的想法。

又是推杯换盏一番,她没再选择酒类,而是挑了杯刺梅汁。

受酒精的刺激,“琉璃盏”内的气氛愈加浓烈。

呆久了,凌霄花顿觉头昏脑胀,赶忙离席而去,出门享受着惬意的晚风。

感受到人的气息,她向身旁一看——

是熟悉的金发少女。

没有沾染酒精的气息,薇儿似乎只是伫立在那儿,安静地看向沉落的夕阳,不声不响,连呼吸声也难以辨别。

她身边的爱斯梅倒是开口,一如既往的活泼:“呀,是凌前辈!”

“你们怎么出来了?离别的宴席,既沉醉又疏离,可不多见。”凌霄花淡淡言说着,不忘维持自己的人设。

“我倒是宁愿不要与薇儿前辈分离......”爱斯梅撇撇嘴,别过头去。

闻言,薇儿温柔地摸了摸活泼后辈的脑袋:“这世上,总有分别,我也并不是一去不复返。”

“而且,她还在呢,你们那天聊的也挺开心的。”

“另一个前辈么,虽然初见时感觉冰凉凉的,但内心也是和薇儿前辈一样温柔善良呢!”爱斯梅赞同道,“就是,她好像有些怕薇儿前辈?”

她看了眼薇儿与凌霄花,笑着说:“我去里面拿点饮品!”

紫发少女风风火火地离去了。

徒留二人。

迎着凌霄花的视线,薇儿不自然地绾了绾秀发,决定率先发问:“嗯,凌霄峥还有多久能回来?我......有些想他了,毕竟也许久不见了。”

“我那弟弟么,有确切的消息,”凌霄花毫不含糊,“灵魂之事,哪怕是我也不敢托大——但能保证,他最迟明早能回来。”

“这是伊莉丝告诉我的消息。”

“那我就放心了,”薇儿颔首,“只可惜,他没能见证这场变革,作为直面大教皇之人,凌霄峥一定很期待见到这一幕。”

“你亲口告诉他不就是了?”凌霄花笑意满满,“他也一定很想听你亲口诉说。”

“......”薇儿罕见地沉默起来。

“还在想前天葬礼的事?”

“嗯,是也不是。”薇儿惆怅地依靠在她身上,脑袋则枕在少女肩上,“那些逝者,我们对得起他们吗?妃莉娅,莱恩,伊丽莎白......”

“他们,会对这样的未来满意吗?”

金发少女眼眶中泛起泪花。

“当时,露米娜,那个魔法学院的孩子,捧着她与莱恩的订婚纪念照,全程没有说过话,连眼眸也找不出一丝‘生’的情绪,就这么在坟前站了六个时辰。”

“我甚至还亲眼见证过那张照片的诞生。”

“妃莉娅,她也明明笑着保证过会没事的,最后却......”

“还有那个叫伊恩的青年,据说是没参加欢庆典仪而躲过了大教堂发生的事件,但亲妹妹伊丽莎白却惨死其中,只留下一件礼服作为见证。”

“还有许多许多......”

“我究竟该用什么,去保证逝者的安眠?”

她怔怔地凝望着夕阳,泪不住地流。

凌霄花叹息一声:“这正是我们生者要继续前行的理由啊。”

“但我想不论如何,只要曾投诸于行动,曾努力过了,哪怕再怎样也会为自己的心灵增添那分毫的满足感,而仅仅是这样的结果,其实也足够了吧?”

“毕竟——已经努力过了。”

“你看,哪怕是为了生者,为这些不知情的市民,为被救出的那名少女,为了不让黑暗踏足这片城市,以及更美好的明天。”

“我们总得做些什么。”

将薇儿扶正,她转身离去,留给少女独自思考的空间。

再入“琉璃盏”,爱斯梅果然就在门口等着,见她进来赶忙问道:“薇儿前辈怎样了,她说什么了嘛?”

“没事,她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思考。”凌霄花扯开话题,“说起来,多谢你在中间牵线搭桥,帮忙维护了学院的稳定。”

十天来,伦恩自然是顾不上学院的事务,他和凌霄花几人一同忙于稳固神恩城大局,学院的事情就拜托给了爱斯梅为首的一众师生。

“嘿嘿,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啦,毕竟伦恩院长的手谕在那儿呢,”爱斯梅灿烂一笑,“我只是尽到了学生会主席的责任罢了。”

“不过嘛,我倒是有一件事要拜托前辈......”

“说来听听?”

爱斯梅也不矫情,将两枚护符递到对方手中:“那就麻烦前辈把这两枚护符送出了:一枚是薇儿前辈的,一枚是凌霄峥先生的。”

“放心,一定送到。”凌霄花微笑着收下。

“那我就先去吃点甜点了~”

望着俏皮的少女离去,她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再也掩抑不住的疲惫涌上心头,凌霄花顿时手脚一软,连忙搀扶着墙靠着,最终还是维持住了清醒。

令她无比疲惫的原因无他:这位“剑仙”已经十日十夜没合过眼了。

显然,使神恩城在短时间内平静下来,非人力所能逮,但凌霄花已经逾越凡人,而在逐渐熟练灵魂的力量后,更是超凡脱俗,已经去至一个难以想象的境界!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是她逐渐崩坏的意识。正如在大教堂一事中所察觉,又或是伊莉丝的提醒,使凌霄花明白——撕裂自己灵魂恶果累累,爆种逆天改命很爽吗?还是拿命换的,当时要是稍有个不慎,寄的就先是自己。

不过所幸有神王与魔君兜底,容许她大作特作地消耗灵魂,虽说是更方便地治疗,但伊莉丝这么言说时却仿佛在诱导她做些什么。

“你也有戏码。”

伊莉丝当时如是说。

那自己所作出的行为,在那只白毛魔君预料之中么?

提了提神,凌霄花回想着将灵魂消耗于何处。

首先是薇娜读的那本书。

通过燃烧灵魂,她从记忆里捕捞,刻写出自己所需的东西:社会经济学,宪法纲要,资本论,某宣言,王朝的兴衰,历史必然性论证,群星的意义至大地的基底,天象的科学性解构......然后一股脑地塞进书中,交由薇娜学习阅读,也给自己留了一份。

天可怜见,她本是理科生,这些政史地的知识能记住已是万幸。

可对于抛开魔法就只是中世纪小城邦的神恩城来说——

不多,但够用了。

编纂这本大杂烩耗费了凌霄花诸多精力,但并不是魂力消耗的大头。

那是薇娜收到大贵族请柬的当晚,正愁魂力无处使的凌霄花欣然接过,悠悠前往那处偏僻的地方,她先是与心怀不轨的贵族们‘友好’交流一番,随即废掉他们凑出的底牌后,还有些意犹未尽......

当即,凌霄花衔剑“观星”,脚踏废墟,对天豪迈道:“天不生我凌霄花,剑道万古如长夜!”

然而异象陡生:

一股力量引领着她,仿佛是天地对她的回应,牵扯着一人一剑来至虚空之中。对此,凌霄花倒不感到意外,毕竟每用“扭曲空间”都会短暂地停留此处,她进虚空宛如回家一样熟悉。

只是——

一少女却已在虚空正中。

盘腿、闭目,那人任由虚空暗浪翻滚,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反而借着这股奇异的力量洗练自身!饶是穿越虚空如吃饭喝水的凌霄花也不免惊叹。

但这并不是凌霄花对其另眼的主因。

毕竟,撇开她那沉鱼落雁的面容不谈,最为显眼的还当属那女子的服饰!

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粗看好似逍遥的仙女,但细看纱衣上的纹路:金纹勾勒出异兽模样,其为鹿角、蜃腹、虎掌、鹰爪、鱼鳞、蛇身......

可以说,凌霄花再熟悉也不为过。

她情不自禁地开口:“真龙?”

好似察觉到凌霄花的动静,少女睁开双眼。

威严的目光与凌霄花视线相撞,她面容冰冷,却不似是恼怒,更像是天生如此。

“你好?”凌霄花试探地问了句。

少女不答,但眼神中多了分异样。

“滑哇油?”但好像不是语种的问题。

又是几番尝试,被烦到的少女脸上无奈,她指了指樱桃小嘴,张合几下又摇摇头,使凌霄花终于明白:“你说不了话?”

淡淡地点头,她闭目,重新修养起来。

稍许,少女恼怒地睁眼,只因这闯入者得寸进尺,竟将双手覆在自己的脸颊上,竟还借此向她体内灌输着魂力!

不仅亲薄于她,还想当面夺舍?

脑有恙乎!

真当她凌云是傻子?

正当起了杀意的少女打算强行破开虚空禁制、出手灭敌时,脑中传来的声响却迫使她停了下来——“喂,听得到吗?”

“啊?”没有言语,却是内心的反响。

“那看来是听得到了。”凌霄花安心了。

“你是何人?”少女质问道。

“我?”凌霄花报上设定,“吾为剑仙!尔辈究竟为谁?”

而就在这应答的瞬息,凌云已经排查了体内的陌生魂力,不能说有威胁吧,只能说毫无妨碍,甚至她隐隐感到:这些魂力甚至乐于被吸收、消耗?

莫非是自己在虚空炼出幻觉了?

面前之人实是神奇,能在虚空发声行走,行事张扬古怪,偏偏这实力她凌云还看不透,只能估摸着对方是友善的,不然要真打起来,对方这在虚空中轻巧腾挪的手段是极大的威胁。

不过听闻对方的话语,她气笑了:“你是剑仙,那我是谁?”

“你问我?”凌霄花顿觉奇怪,“我凌剑仙可没见过你。”

她自称凌剑仙?!

听到这自称,少女生气地磨着牙齿:“你夺我称号,还戏弄于我?明明你是道门的修魂者,还敢称剑仙?若不是在虚空中,我指定得领教你一番!”

“切,谁吓唬谁呢。”凌霄花本想打探点情报,可奈何对方不配合啊,索性不想再浪费时间,当即打算离开。

“等等,你停下,”少女的心声叫住了她,“本尊问你几个问题!”

“本剑仙还有要事,就不多奉陪了~”凌霄花打了个哈哈。

凌云再度叫住:“停下!虚空中时间流动极慢,你莫非是怕了不成?”

“怕了?”凌霄花俏脸微动,“本剑仙当年从南天门砍到三十三重天,眼睛都没眨过,更遑说怕?”

“哦,是吗?本尊可不这么认为......”顺着对方的话反驳,凌云实则是暗中积蓄力量,以剑道宗师的实力,她有自信在突破禁制的那一瞬就拿下此辈!

手已触及腰间,那是凌云爱剑“尚方”所在之处,只要再近一点点......

“还是把你绑走吧。”凌霄花愈觉面前之人古怪,看服装像是夏国人,嘴里动不动就是“领教”“本尊”的,果然还是像那只龙娘一样绑走吧?

“你敢!”凌云惊呼,但她发现凌霄花是个行动派——浩瀚的魂力像不要钱似的喷涌而出,目标明确地指向她,还未等凌云触及爱剑,凌霄花释放的魂力就已经束缚住她!

少女大惊,但并没有乱了分寸,而是尽力破除束缚,在这等恶劣的条件下,她竟还隐隐有摆脱的迹象!

见状,凌霄花先是“咦”了一下,随即是一份意想不到的狂喜:消耗魂力的大户这不就来了?伊莉丝定下的kpi完成有望啊!

于是乎,“凌剑仙”以一副欣慰的姿态点点头,接着加大了魂力输出的速率!

凌云呼吸一滞——这人哪来的这么多魂力?

而一想到被抓住的恶果,少女咬咬牙,继续对抗着束缚!

凌霄花则是:吼哟,还能继续?加大马力!

最终,俩人间的比拼还是以凌霄花胜利告终。

“桀桀桀!”面对动弹不得的凌云,凌霄花像个幕后大boss一样笑着,“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你......卑鄙!”凌云柳眉倒竖,气急道。

“好杂鱼的发言呢?”

凌霄花缓缓靠近,在凌云不敢置信的眼神下,露出罪恶的小手——

......

“呜呜呜......”并非是突破了虚空的限制,只是少女心中全无其他的情绪,徒留被折辱的悲伤与无力感。

凌云香汗淋漓,最外边的纱衣已不知去向,身体大幅颤抖着,眼神却空洞无比,一幅被玩坏了的样子。

凌霄花则满意地收回挠痒用的羽毛,这次算是大丰收了。

从少女口中,她得知了许多关于夏国的情报,从城池的数目名称到京都的美食种类,从修行体系到各个庆典节目,只是关于这位在虚空修炼的少女自己的情报,其本人却怎么也不肯说,只得知年龄不过23,算是青春年少。

“唉。”19岁的凌霄花批评着23岁的凌云,“你小小年纪,还要和我抢剑仙之名?努力半辈子再来吧!”

她摇摇头,逐渐撤去束缚,所说“绑走”也不过是戏言,是时候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但凌霄花忽略了少女的隐忍与毅力——

一脱困,凌云闪电般抓起腰间佩剑,鼓尽力量向凌霄花砍去!

这一剑,饱含少女的愤怒!

凌霄花反应过来,抓起“观星”,魂力涌入似展开巍峨山脉,欲挡住少女大海怒涛般的还击!

还未等剑招拼出个高下,虚空不堪重负地炸裂开,终于把不该在的两人送回各自的来处,结束了这场纷争。

不过嘛......

对招的余波直上苍天,实际意义上地“拨云见日”,把在场的贵族吓得不敢有反抗之心——

凌霄花也借此机会,连同补习的夏国知识,写了一段不合情不合理但极具b格的剑仙传说,倒留下了一桩美谈。

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大夏的皇城,公主府连夜颁布了通缉令。

但这,就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