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放任下去，场面必将失控。秦立立刻打电话给部长，简单说明情况，说出了自己的两个打算。
第一是马上去找漫展上卖饮料的商家，减免他们的租金或营业额抽成，让他们免费给需要排队入场的观众提供饮料。
第二是从漫潮赞助的抽奖奖品里找一批成本最低的小玩意儿，和饮料一起作为礼物赠送给排队群众。
不论如何，先安抚人心。
漫展还有半天，而且根据昨天的情况，下午才是最赚钱的时候。这一批排队群众安抚好了，分分钟又是一波消费。
其实秦立本想直接安排人去做这两件事，跟部长打这通电话又得耽搁几分钟，保不准就来不及了。
理智阻止了他。
这毕竟是增加漫展成本的措施，成本增加了，意味着所有人都少赚了，这么大的事儿，他若越级行事，就太不把领导放眼里了。
部长没思索太久，同意了秦立的方案，第一件事交给老陈和崔学，第二件事他自己来。
秦立挂了电话，估摸东西到位少说得十几二十分钟，于是他亲自拿过扩音喇叭，找了个高处站上去，朝大家喊话，向在场所有正在排队的群众承诺，如果到漫展结束，他们手上还有代币没有花完，组织方保证后续会继续让他们兑换奖品，奖品管够，不够来计院09届某系某班找他秦立。
这才让大家稍微安静了点儿。秦立又打了两个电话去催，二十多分钟后，饮料和小礼品终于到位了。人手不太够，秦立只好端起笑脸，和几个志愿者一起给大家分发饮料和奖品，遇到埋怨也得笑着点头说好的我们下回注意。
看在还有几个小时就熬到头的份儿上，忍了。
终于，排队的人全部顺利进场，秦立才找了个空地一屁股坐下，长长舒了口气。
真tm累。
歇了没几秒，他又条件反射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有没有新来电或信息。
有一条来自林新月的短信。
林新月：[我刚在直播里看到你了。你瘦了呀。]
林新月这句话，让秦立当场怔住。
有一股热流从胸膛涌上鼻腔。
他该不是……想哭吧？
不可能。他一介猛男，怎么会因为这么一句话落泪。
最近他都没怎么关心林新月的生活，他根本没时间跟林新月多聊几句。有时他很愧疚，想法子跟林新月闲扯，林新月却说，知道你忙，没事，先处理好你的事情吧。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瘦了。
秦立想，她怎么能这么好。
这么好的姑娘，上一世被自己弄丢了。
秦立给林新月回复：[赚钱顺道减肥，双倍快乐。]
林新月：[我看到你们漫展有卡拉oK，能点歌吗？]
秦立：[你想点谁唱？漫展上看上哪个小妖精了？]
林新月：[当然是那个姓秦的头牌啊。]
秦立没忍住笑了。
秦立：[你都说是头牌了，很贵的。]
林新月：[有多贵？]
秦立：[你可以先欠着，以后再还。想听什么？]
林新月：[你唱什么我听什么。]
秦立：[行，等着。]
秦立起身，走进体育馆一层，拿了点代币，来到卡拉oK的区域，前面有几个人在排着，他只能先投币，然后耐心等待，顺道跟林新月再聊几句。
终于到秦立上场，秦立走上那个极其简易的舞台，音乐声响起。
秦立动用私权，刚刚就叮嘱了负责直播的主持人，这会儿主持人带着摄影机，已经来到了前排vip席位。
秦立拿着话筒，看向摄像机，说：“这首歌送给我的女朋友，林新月。”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主持人带头起哄，现场一阵哗然。
大学生最是抵抗不了这样的浪漫。
秦立开始唱。
[想看你笑，想和你闹，想拥你入我怀抱……]
[一次就好，我带你去看天荒地老，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开怀大笑，在自由自在的空气里吵吵闹闹……]
[世界还小，我陪你去到天涯海角，在没有烦恼的角落里停止寻找，在无忧无虑的时光里慢慢变老……]
林新月坐在电脑前，戴着耳机，听着现场嘈杂的喧嚷中秦立的歌声，噗嗤笑了。
秦立跟她说过，他不会唱歌。林新月以为他是自谦，没想到，他只是诚实。
就，没有一个字是唱在调上的。
秦立本身的声音很好听，特别是他压着嗓子说话时，那磁性十足的低音炮能让耳朵怀孕。
但这话林新月一直没告诉秦立。不想看这人太臭屁。
然而秦立一开口唱歌，林新月只想说，唱得很好，下次不许唱了。
林新月笑着笑着，眼圈泛红。
为什么她们离得这么远。
为什么她不在现场。
她想近距离地看着他，她想冲上去给他一个拥抱。
她想在他忙得不好好吃饭的时候，可以亲自监督他好好吃饭。
她对二次元不感兴趣，但她想亲眼看看他策划的这个漫展。
为什么他的生活，她只能旁观，不能参与。
有时候，她觉得很累。
不过再累，也没想过放弃。
这世上除了她亲爹，她怕是很难再找到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傻子了。
秦立唱完后，只说了句“谢谢”，就把话筒放回了远处，下台。
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跟新林月说，但，他决定暂时不说。
如果说出口了，最终做不到，那不是浪漫，而是伤害。
这一次，他想努力去做。
晚上6点，首届安大冬日漫展正式闭幕。
当最后一批观众离场，外联部众人和志愿者们都有一种从灵魂到身体都被掏空的虚空感。
秦立却使劲拍了拍手，提高音量，“先别懈怠，还有收尾工作，忙完这一波，带大家吃香喝辣去。”
众人幽幽哀叹。
收尾工作至少还得搞个两三天。
首先，今晚得清空场馆，明天要将场地原样退还给学校。跳舞机、卡拉oK机、帐篷等设备得先转移到仓库，明后天再运回给商家。所有展台都要拆掉，留言板之类的小东西也要收走，还要清理垃圾、打扫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