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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嬷嬷一时气急败坏,竟忘了自己的差事。

转念一想,路上不过就自己和那个小丫头在车里,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也不急于现在一时。

秦府还算人性化,派了一辆宽敞的后开门车驾。

沈嬷嬷刚要打开门上车,秦五月的手从里面轻轻伸了出来,拦住了她:“沈妈妈,昨日多有得罪,还请妈妈不要怪罪。”

沈嬷嬷心中得意,看看,就知道这个小丫头硬气不了多久,这不就来求和了么。

话中却带着讽刺:“我们皮糙肉厚,哪能像姑娘一样,生下来就金尊玉贵的。”

说着就要上车。

秦五月仍旧拦着:“妈妈同我一起坐车?”

沈嬷嬷撩起眼皮,不满道:“姑娘说的这是什么话,姑娘也不是宫里的娘娘,还需要七八辆车随行不成,接姑娘的就只一辆车,姑娘不和我一起坐,难道还要去驾车?”

秦五月心道,行吧,那就只能对不住你了,和你坐一辆车我可不放心我的安全。

于是笑道:“沈妈妈您误会了,我原本不知妈妈要与我同坐一辆车,所以给沈妈妈准备的谢礼就没拿。现在恐怕还要劳烦您亲自去取一趟了,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算是我从都城带过来最好的宝贝了。”

一听有谢礼,那沈嬷嬷脸上的神情立刻变化,虽不知是何物,但侯府的姑娘总归有一两件值钱的物件,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

于是撇了撇嘴说道:“还算你有眼色!妈妈我跟在大娘子身边,好东西也见着不少,不过大姑娘的一番美意,我也不能辜负了不是,我就勉强去取一趟。”

秦五月笑了笑:“那就有劳妈妈了。”

望着沈嬷嬷走进院中,秦五月朝门口站着的小翠花使了个眼色。

小翠花会意,按照姑娘之前的交代,趁着还未大亮的天色,捡起一旁几根粗细均匀的木棍和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放在了大门口的门槛前。

不大一会儿,沈嬷嬷手里拎着一个沉甸甸的包袱,满面笑容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边走边客气:“我说大姑娘啊,您到底在包袱里装了些什么好东西啊,如此沉重,又包的如此严实,打都打不开,我呀,啊…..”

沈嬷嬷迈出大门的一只脚直接踩在了木棍上,脚下发力使木棍向前滚动,整个人立刻失去了平衡,“啪叽”一声,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身体又被散放着的石头硌了个正着。

刘嬷嬷也希望给沈嬷嬷个教训,另外也害怕她半路对姑娘发难,因此见小翠花有动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见到沈嬷嬷摔得如此严重,终是不忍,上前将她扶了起来。

那沈嬷嬷虽摔的厉害,手中的包袱可没摔出去,一直牢牢的攥在手里。

被刘嬷嬷扶起后,沈嬷嬷顾不上叫唤,先冷着脸指着刘妈妈责骂道:“这庄子是让你怎么看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堆在门口也不知道清理,真是给主家找麻烦。我要是被摔的有个三长两短的,大娘子责怪下来,你吃不了兜着走。”

秦五月适时插话假装表示关心:“妈妈,您没事儿吧,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沈嬷嬷疼的龇牙咧嘴,一边拍打身上的土,一边扭脸朝秦五月回道:“不妨事,姑娘我们走吧。”

说完一瘸一拐一哎呦的被刘妈妈勉强扶上了马车,趴在车中再也动弹不得。

秦五月朝小翠花眨了眨眼,小翠花朝她吐了吐舌头。

马车启程。

走了没一会儿,一抹朝阳穿过远处的丛林,透过车窗的帷幔,洒在秦五月的小脸上。

天色大亮。

虽然才来这边不到一天的光景,但她除了刚开始的震惊外,还是很想得开的。

反正上辈子也没啥好回忆,无父无母有渣男的,倒不如这辈子好好活一回。

来都来了,还赶上姑奶奶返老还童,再体验一把也青春未尝不可。

因此坐在车里望着车外的风景,不仅没使她心生不安,反倒是多了点儿闲情逸致。

唯一糟心的是,那个沈嬷嬷趴在她面前,一直哼唧个不停。

官道上行人不多,车马行起来也颇为顺畅。

夏日闷热,周围蝉鸣四起,堵住了人的耳朵,也盖住了一些让人害怕的声音。

路过一片树林,马车突然一阵晃动,像是要散架一样。

沈嬷嬷惊慌失措的朝外面喊:“孙把式,你怎么赶的车,要颠死我啊。”

外面传来孙把式无辜的声音:“路上有几个大坑,车子避不过去了。”

沈嬷嬷叫骂道:“不长眼的东西,秦府的车也敢磕碰。”

声音动作太大,牵扯了身上疼痛的地方,沈嬷嬷又诶呦了几声。

秦五月突然想堵住这个沈婆子的嘴,张口闭口就是秦府,好像秦府是皇宫,她是秦府主人一样,也不知道这优越感怎么来的。

一路无事,人人安稳。

熬了一大天的功夫,赶到秦府的时候,已是暮色四合时分。

秦府近几日为了迎接秦府老夫人的寿辰,整个府中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秦五月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所有人都当没她这个人。

只大房的管家大娘子吴氏出来打了个照面,却也连半句寒暄客气都没有,给她安排了住处后,直接让人将她领走了。

那沈嬷嬷更是在看见大娘子的第一时间,扶腰捂臀的将自己受伤的情况禀告给了大娘子,然后被人扶着一瘸一拐的回房将养了。

此时秦五月独自一人站在小院中,就着其他院落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扫视了一圈。

院子不大,不过比庄子好了不少,至少窗户看着不漏风。

看了两眼之后,秦五月的肚子开始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无暇顾及其他,现在有个迫切要解决的问题,那就是吃饭。

本来中毒才好,又颠簸了一天,秦五月这才发现自己现在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没什么力气了。

看府中这样,也没人管自己,只能自给自足。

走进屋中,一股潮湿的霉味儿扑鼻而来,隐隐的夹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令人反胃。

她掏出火折子摸黑寻到蜡烛点燃。

随后从包袱里掏出刘妈妈早上给塞的饼,刚想坐在桌边就着水壶里剩下没多少的水吃两口,却发现桌子椅子铺满灰尘,根本无人打扫过。

叹了口气,她走到门口,蹲在门槛上,望着天,开始嚼饼。

一口饼刚嚼完还未下咽,耳边忽然传来风声,同时传来的还有血腥气。

来不及反应,一把冰凉泛着寒光的匕首架在了秦五月的脖子上。

秦五月咽下口中的饼,缓缓说道:“我都没揭穿你,你也没有必要这样。”

一个低沉又虚弱的声音问道:“你说什么?”

“吃饼吗?管饱。不过没剩多少水了,但我想你应该也没剩多少血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血腥气太大了,我身体不好,闻着反胃。”

后面的人松了松放在她脖子上的匕首。

秦五月淡定伸手将匕首推开,心中不断安慰自己,稳住,千万稳住,都是小场面,你不乱就是别人乱。

果然,那人被她唬住,没再动作。

秦五月站起身回过头,一副女流氓的模样:“我去,长的不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