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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其乐融融:殷切宽慰,夜谈婚嫁

秦臻被警方带走了。

走之前还骂骂咧咧,死性不改,依旧执迷不悟的觉得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自己的过错,而是老爷子偏心,偏大的疼小的,夹在中间的他就是个受罪的。

秦老爷子先前解释了那么多,见他如此,也不再多言,甚至在秦寄开口为自己辩驳的时候,也心累的摆了摆手。

“罢了,阿寄,随他去吧,无需多言。”

事情闹到这一步,再也瞒不住,也没有必要继续瞒下去了。

秦老爷子在秦殊的搀扶下进了屋,其他人紧随其后。

气氛有些沉闷,但众人更多的还是担心。

“父亲,您喝点水,先缓缓。”

秦瑾倒来一杯温水,递给老爷子。

歇了一阵,又缓了缓,平复好心情,老爷子面上因为愤怒升腾上的红色,逐渐消散。

“如今你们也看到了,今天我喊你们过来,便算是给你们所有人都提个醒——不管是谁,但凡往后再有和秦臻那个混账东西一样做派的,我就算是豁出去断子绝孙,也绝对不会心软半分!”

老爷子一脸凝重肃穆,显然不是将这话作儿戏。

“父亲,您放心吧,我们不会的。”

“是啊,爷爷,大家心里有数,肯定不会那么糊涂的。”

众人纷纷应声,一是承诺,二来也是想着让老爷子放心。

秦寄一个人默默站在人群最后,低着头,身侧的拳头握紧又松开,脸色也惨白惨白的,不太好。

同为秦家子孙,如今唯有他们二房做尽坏事,落得落魄入狱的下场。

母亲因杀人落了案底,父亲如今竟也犯下大错。

本就冷清的家,只剩下他一人。

从很小的时候起,秦寄就羡慕自己的堂兄弟。

大伯母对秦舟严格,但当他们一起闯祸之后,就算大伯母再怎么生气,也会关起门来教训,人前则总是给秦舟留尽面子,大伯父工作忙碌,但一有时间,就会回家陪伴妻儿。

相较之下,母亲许锦华对他也是一样的严厉,但小孩的面子,在她眼中是不足为道的。

“小孩子要什么脸?你要是要脸,就多考几分,多让我省点心!跟你那个没本事的父亲一样,你自己不争气,就别怪我不给你脸!”

刻薄的言辞是家常便饭,甚至当着外人的面,也是动辄打骂。

美其名曰,慈母多败儿,棍棒底下出孝子。

而父亲秦臻,别说为他说话了,甚至连家都鲜少回。

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父母的感情并不像大伯和大伯母之间那么好,而父亲身边换来换去的女人们,他也见过不少,甚至有一回,他还让其中一个人给他开家长会,只是因为母亲觉得他的分数低,太丢人,不肯去。

长大后,许是他正式进入秦氏,先前都不将他当回事的父母,终于开始将他当做一个大人来看待,但一切善待背后,都是为了让他帮他们亏空公款,中饱私囊。

在他拒绝之后,先前那番丑恶嘴脸,便又原形毕露。

便如今日,就连他站出来说上一两句公道话,也依旧被父亲骂得狗血淋头,好似他真的不孝一般。

过去的二十多年里,秦寄不止一个瞬间冒出这样的念头——要是他们都去死就好了。

背德的父亲,自私的母亲。

要是他们,都去死,那就好了。

秦寄太清楚自己的阴暗。

警方带走秦臻的那一刻,他甚至在心里猛地松了一大口气。

在秦家这一辈的儿孙中,他没有弟弟秦殊那么才华横溢,更没有大哥秦舟那么游刃有余,他的存在,是最多余的那一个,也是最见不得光的那一个。

如今,老爷子已经和二房断绝关系,秦臻也被踢出秦家。

那么他呢?

秦寄有些迷茫。

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他地的的确确是秦臻的儿子。

父亲已经不是秦家子,他又能有什么理由站在这里?

有什么理由站在秦家的客厅,站在秦家的别墅,叫老爷子一声爷爷?

秦寄陷入无尽的迷惘痛苦。

片刻之后,他抬脚向前,走了几步后堪堪停下。

“爷爷,先前您送给我的公司和房产,还请您……都收回去吧。”

秦寄的声音有些哑。

与其等待别人来剥夺,主动退出,才能更好地给自己留下最后的体面。

秦寄低着头,但那数双朝自己看来的目光,他却依旧感受得到。

然而。

“你是你,你父亲是你父亲。”

带着些许疲惫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阿寄,你抬起头。”

秦寄沉默片刻,依言,缓缓抬头,正对上秦老爷子那双浑浊却有神的双眸。

“我虽不认秦臻那个混账东西,但阿寄,你是个好孩子,不管那两口子做了什么事,你依旧是爷爷的好孙儿。那些产业交给你打点,爷爷放心。”

秦寄微微张口,“可是……”

秦老爷子打断了他,“没什么可是的。你是你,他们是他们。”

秦殊也道,“二哥,你别想太多,爷爷说这些,都只是对事不对人。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你没做错什么,那就没必要为他们的错误买单,或是承担过错。我们都相信你,你也不要太过自责,反倒让爷爷挂心。”

秦庸拍了拍秦寄的肩膀,“是啊阿寄,你和他们是不一样的,不要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

秦舟和秦瑾,包括宋莹也都跟着宽慰。

甚至连李碧茹,这时也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阿寄,先前是大伯母说话不过脑子,因为跟你母……跟那个谁有过节,这才总是阴阳怪气,但你放心,大伯母绝对没有要针对你的意思,我一直都觉得你很乖,也很好的。

“一笔写不出个秦字,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凑不成一个家字,你和阿舟以往就跟亲兄弟似的,要是你不嫌弃,那以后就拿我和你大伯当父母,我们肯定拿你当亲儿子疼。所以你可千万别说这种丧气话,知道吗?”

李碧茹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贤妻良母。

也有许多各种各样的坏毛病,比如出身富户的娇惯,睚眦必报的小肚鸡肠,但她并不是坏人,大是大非面前分得清,做了错事,也敢于承认。

望着众人这殷殷切切的宽慰与挽留,一直以来,没能从父母身上感受过温情的秦寄,倏然湿了眼眶。

而秦老爷子望着这和睦的画面,原本因为秦臻夫妇所作所为而郁结在心头的淤塞之气,也散去几分。

晚上用饭的时候,众人还怕老爷子吃不下。

哪里能想到,老爷子神色泰然,一如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是回房休息后,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秦老爷子拿起床头那一家六口的合照,老泪纵横。

泪水落在镜框的玻璃上,沿着光滑的镜面一路下滑,浸入木框与镜面的缝隙,逐渐泅湿了照片的边角。

避免打扰到老爷子休息,晚上,只有秦殊夫妇和秦寄留在老宅暂住,其他人都在饭后各自回家。

“这几日,我们在老宅这边多住几天吧?”

柔软的大床上,宋莹依偎在秦殊怀里,两人枕靠着坐在床头,想着白日里的事情,“爷爷虽然什么都没说,也表现的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但我还是感觉,二伯和二伯母的事情,会给他带来不小的刺激。”

秦殊和宋莹想到一处去了。

“老爷子要强一辈子,临到如今,闹出这样的事,心中肯定难以纾解。我倒是没关系,你若不介意,我们便在这边多住几天。而且今天我留二哥在老宅住,也有这样的意思。如今二房出了事,二哥心中肯定也难受,在老宅住一阵,也能避免他一个人多想,钻了牛角尖。”

宋莹点点头,“左右现在公司也没什么事,我去不去都无所谓。《热爱》重启还得一阵,这段时间我正好休息休息,只是下周有个戏要拍,内容还不错,到时候可能得去一趟南城,到时候老爷子这边,还得你多上心。”

“要拍新戏?”秦殊问道。

“嗯。”宋莹应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跟你说,是《诱星》导演方忠华的新戏,先前跟他合作过之后,觉得还不错,这次的本子我昨儿个才看完,如果拍摄不出错,将会是拿奖的好题材。这段时间,我综艺上得多,公司这边也一直亲力亲为,但演戏这块,却是放置了好一阵了,虽说不差这点钱,但我还是想在演艺事业上往前走一走,看看自己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都说富贵迷人眼。

但宋莹其实始终没有忘记自己进入这一行的初心。

好在秦殊一直支持她的工作,“时间到了,你尽管放心去拍,帝都这边有我,一切不必担心。等我得了空,便去探你的班。南城那边是傅家的地盘,到时候我让彭文跟着你一起去,再多带些人,你别嫌烦。若是他们不招惹你倒罢了,万一对方生事,也不用怵他们。”

“听你这话里意思,傅家和秦家有矛盾?”宋莹问道。

秦殊摸了摸宋莹的头,然后将脸抵在她的头顶,轻轻蹭了蹭,解释。

“说是矛盾,也不算什么大矛盾。当初秦家、傅家、还有你外祖蒋家、我外祖黎家,四族相争,都想独占华国鳌头,互不相让,但山头之争,总要有个分明。尤其是秦家和傅家争得最凶,眼瞅着不可避免要硬碰硬的时候,我母亲嫁给了我父亲,秦黎两家联姻,秦家一跃成为四族之首。

“蒋家见此,主动退出,避居莫城,守着华西;东海黎家和帝都秦家相守相望;这样的情况下,傅家只能吃了个哑巴亏,断了北上的念头,这二十多年,守在南城。

“傅家这一代的继承人傅玉书,有笑面儒商的名声在外。他老子傅鸿远手段强硬,能得到他承认的继承人,绝不会是善茬。不过话又说回来,傅家就算是对秦家有芥蒂,但你身后还有蒋家,还有我的外祖黎家,傅家应该不会乱来。只是我心有隐忧,这才多想了一些,总之,有备无患吧。”

秦殊这么一说,宋莹心中算是有了数。

“这样的话,那应该不会有起冲突的机会。剧组都是封闭式拍摄,而且这次方导的电影拍摄周期很短,只有一个月,戏份集中且高强度拍摄。而且因为题材特殊,剪辑完成之后走快捷通道送审,等着年底贺岁档上映,顺便冲击明年的华象奖,演员甚至连出片场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你尽管放心就好。”

说到这里,宋莹看向秦殊,“相比较我去南城,我倒是更担心你在帝都这边。澜香山的事情之后,我们算是直接曝光在人前,cEw和生安司那边,我是真的怕……”

秦殊竖起手指,轻轻挡在宋莹唇边。

“相信祖国,相信我。如今的华国,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凌的落后国家了,沉睡的雄狮苏醒,那些人总会投鼠忌器。至于我这边,你也不必担心,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倘若你真放心不下……那不如想想,婚礼要如何操办。”

冷不丁听秦殊从正事扯到婚礼上,宋莹一愣,拍了他一下,“好好地怎么说到这里了。”

“你不着急,我着急啊。”

秦殊喟叹一声,揽着宋莹的手臂紧了紧,“总觉得要当着众人的面,以一场盛大的婚礼将你娶回家才能真正放心。先前你工作忙,我不敢催,今日白天听你说起,我刚觉得要排上日程了,却忽又听你说要去南城一个月。你忙没关系,我可以操办,但婚纱得你亲自试,戒指也是一样,现在我生怕你到了时间,连做新娘出席的时间都没有。”

听出秦殊话里的幽怨,宋莹坐直了身子,回头看他,“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一点也不夸张好吧?”

秦殊轻哼一声后,认命似的叹气,“其实归根结底,是我不想婚礼敷衍,又怕我来操持,不尽如你的心意。毕竟结婚只有一次,我想让你开心。”

但按照宋莹这忙碌程度,秦殊是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给这些事留出时间。

“放心吧,我早就想好了,时间也早留出来了,只是还没和你说到罢了。”

说这话的时候,宋莹从床头拿过手机,翻开聊天记录后,将手机递给秦殊。

“呶,自己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