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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门的声音,让傅鸿远浇花的动作一滞。

再回头,小院里已然涌进了许多人。

一个中年男人被丢了进来,捆着麻绳,手不能动,被迫佝偻着身子,腿脚倒是都能动,但一眼看出已经带着跛。剪裁良好的品质西装沾满了脚印,鼻青脸肿,狼狈不堪。

“姐夫,救我!玉书他要打死我啊姐夫!你快救救我!”

中年男人奔得太快,腿一歪,扑通一声跪下来,结结实实的给傅鸿远磕了个头。

尽管他并不想。

“禄生?”傅鸿远望着程禄生的狼狈样,眉头紧皱。

朱伯刚才说,程禄生和傅玉书一起进的门,傅鸿远还没想清楚个中缘由,如今一瞧,才明白程禄生是这样来的。

“玉书,这是怎么回事?”傅鸿远望着傅玉书,并没有直接替程禄生求情。

“怎么回事,你该问他,不是问我。又或者,傅先生该问问自己。”

傅玉书掀起眼皮,冷漠疏离地望着傅鸿远,两人之间除了那张脸隐隐可以看出几分相似外,剑拔弩张的气氛全然不像有什么父子关系。

刁槐从旁边搬来沙发软椅,傅玉书顺势坐下,与周围站着的众人相比,从身高上矮了不少,但气场却震慑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没人敢真的俯视他。

“玉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傅鸿远皱着眉头,望着自己的儿子。

“傅先生还是装傻充愣不肯坦诚啊。那好,刁槐,你来说。”傅玉书抬了抬下巴,原本站在他身后的特助刁槐当即开口。

“十天前,帝都秦家秦殊的妻子宋莹来南城拍戏,从机场前往片场的高速路上,被一群飞车党挑衅滋事;昨天晚上,宋小姐在片场,再次被人袭击,动手的四人皆持有枪械。经查证,第一件事是玉棋少爷所为,但实际却是程禄生在背后挑唆;第二件事,则是程禄生亲自派去的人。”

刁槐说完这两件事,傅玉书右手搭在左手上,轻轻转动大拇指上的冷玉扳指,而后抬眼,朝着傅鸿远斜斜看来。

“程禄生没这个胆子。傅先生,他是你的人。”

傅玉书用的是陈述句,关于程禄生和傅鸿远的关系,他很肯定,否则今天也不会带人过来。

“我不认识什么宋莹宋输,玉书,这些年,我早已不管傅家的事,程家做什么,也轮不到我来管。他若是做错了事,作为成年人,理当自己担着。但我也劝你一句,别忘了,他是你的亲舅舅。”

按照傅鸿远的意思,就算程禄生真做了什么错事,那也跟他这个整天浇花养草的老年人没有半分关系。

就算傅玉书要对程禄生做什么,傅鸿远也不会拦着,只要别闹出人命。

“听到了吗?傅先生说,这件事和他无关呢。”

傅玉书抬起修长的腿,正对着程禄生的屁股踹过去一脚,刚起身的程禄生当即给再次踹趴下。

“刁槐,有些人的舌头已经没用了。割了吧。”傅玉书的声音波澜不惊,却凉得程禄生直打颤。

刁槐应了一声,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蝴蝶刀,在手中转了个圈,抬脚朝着程禄生走去。

他蹲下身,左手捏住程禄生的下巴,当即禁锢地程禄生半分也动弹不得。

右手的蝴蝶刀闪着寒光,对着程禄生靠近。

程禄生瞪大了眼睛,眼神惊恐,眼仁遍布红色血丝,人也在最后一刻挣扎着疯狂起来,“姐夫,你别忘了当年你答应过我什么!袁静的死,程琳的死,你信不信我现在就……”

“刁槐,你还愣着做什么!玉书刚才的话,你没听到吗?还不动手,由着程禄生满口胡言吗?!”

袁静和程琳的名字出现的一瞬,一直平稳如常的傅鸿远终于出现情绪的波动,甚至抱着花洒上前几步,却被傅玉书带来的人挡住。

瞧那架势,分明是觉得刁槐动作慢,迫不及待要自己动手。

刁槐没有理会傅鸿远,而是回头看向傅玉书,请示意见。

他当然有能力很快动手,但刁槐知道,傅玉书让他动手,只是为了逼着程禄生开口。

而现在,目的达到了。

果然,傅玉书抬起手,刁槐很快将人松开,重新退回傅玉书身后。

傅鸿远还在挣扎,“玉书,你做什么!为什么拦着我!”

“傅先生刚才不是说,让我别忘了,程禄生毕竟是我亲舅舅么?”傅玉书用傅鸿远先前的话堵回去。

傅鸿远一噎,但很快冷静下来,不再挣扎,手里的铜壶花洒被他放到旁边,傅鸿远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让开。”

保镖没有松手。

“傅玉书。”傅鸿远连名带姓的喊了一声自己的儿子。

傅玉书这才微微抬手,众保镖让开。

程禄生生怕傅鸿远对自己动手,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往傅玉书这边躲来。如今这情形,只有傅鸿远能护得住自己。

傅鸿远冷冷地扫了一眼程禄生,以前他是觉得程禄生是个胆子小的废物,好把控,随便几句话,就又容易飘起来,是个极好的冲锋陷阵的傻子。

用得顺了,他差点忘了,越是喜欢狐假虎威的人,能被自己拿捏,也能被别人拿捏。就像现在,被傅玉书三言两语吓唬之下,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往外秃噜,差点坏了他的大事。

“傅先生,我没有多少时间。”傅玉书抬起手腕,扫了一眼,一副没什么耐心的样子。

“傅玉书,我是你的亲生父亲!”

左一句傅先生,右一句傅先生,很难不让傅鸿远想起方才傅玉婳那副模样,说起来,傅玉婳刚才也是,抬手看时间摆谱,好似这世上就他们的时间金贵,别人都比不上他们忙碌。

“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程禄生他知道什么?也配在这里狂吠乱叫?”

傅鸿远扫了一眼程禄生,兀自走到傅玉书对面坐下。

曾经的傅家家主,纵使虎落平阳,也依旧有自己的傲气与尊严。

“那好,第一个问题。这两件事背后的人,是谁。”

傅玉书盯着傅鸿远,后者这时不再遮掩,“你猜的没错,是我的意思。这么些年来,傅家一直只能在南城冒头,始终无法向着北地尤其是帝都更进一步,为什么?就是因为有秦家在前面拦路。

“如今秦家出了事,秦老爷子三个儿子,老大秦庸中平,老二秦臻犯了事,老三秦樾英年早逝,就连秦老爷子自己,也再不及当年。剩下秦殊一个毛头小子当家做主,你现在不及时铲除秦家这只拦路虎,还想等到什么时候?等到秦殊坐稳了秦家的家主之位,等到他彻底掌控了帝都的局势?那个姓宋的明星,是最好的突破口,玉书,傅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傅鸿远一副苦口婆心,一心只为傅玉书好的样子。

岂料傅玉书并不稀罕,“傅家以后的路怎么走,我自有打算。傅先生,如今傅家的掌家人,是我。这些事,不劳挂心。”

“傅玉书!”傅鸿远拔高了声音,“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傅家好!”

“是为了傅家好,还是为了你自己好?”

傅玉书的话,紧随傅鸿远之后,压根没给他喘息的机会。

“走私,违法,卖国,傅鸿远,这就是你所谓的为了傅家好?你真以为,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没有人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