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瑶并不知道闻祈正满城在找她，接下来的两天里，她关了手机，宅在公寓里一边看房源一边看排舞视频。
周末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黑色周一。
这两日脱离了电话骚扰的处境，但其实沈瑶也并没有休息好，虽然已经决定好要离婚，但离婚后的规划，包括搬去哪，要不要在京城买房，以及如何跟老家父母提起这件事，都耗费了她一定精力去思考。
所以周一的时候她化了妆，掩藏住有些黯淡的脸色。
连续两天没开机，手机里的信息有点多。除了虞梦和韩清嘉的询问微信以及父母打过一个电话外，剩下的全是闻祈和陈助理的未接来电。
沈瑶有一瞬猜想闻祈这么不死心的打究竟是想说什么，可转瞬又觉得随便他要说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他俩的婚姻也就这样了。
回复了虞梦和韩清嘉的短信，又给陈红报了平安，她背着包头也不回进了歌舞团。
自从齐毓秀被踢出《霓裳羽衣舞》后，所有的排练都非常顺利，Ab角是老搭档，一天练习下来，呈现出的效果让其他没竞演成功的女孩们都无话可说。
在更衣室换衣服的时候，李子文听见沈瑶包里的手机不停震动，转头冲对着镜子梳头发的沈瑶道：“瑶瑶，你的电话一直在响。”
“不用管。”
沈瑶将盘发松散下来，乌黑浓密的长发倾泻在肩旁，微微打着卷儿，一边拢在耳后一边遮住半张侧脸，慵懒而妩媚。
她的肤色白皙，运动后的薄红还未完全散尽，此刻脸颊犹如蜜桃。
清纯与明艳在她的身上并不矛盾，反而相得益彰。
李子文不过随便瞄了一眼就被吸引住了，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多少次感叹：“女娲造人的时候也太偏心了吧……”
沈瑶似笑非笑睨了李子文一眼，从包里拿出手机，摁断了纠缠不休的来电。
“不接吗？”李子文眼睛一眯，打趣问，“是不是哪个追求者？简直夺命连环call啊。”
沈瑶刚想说话，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下意识摁下拒接，挂断后没几秒，微信进了条消息。
韩清嘉：【下班没？我在你舞团门口。】
沈瑶愣了下，紧接着第二条信息紧随其后。
韩清嘉：【离婚协议书拟好了。】
沈瑶瞬时沉默。
不得不说，看见这五个字的时候，她的心里仍然不可抑制的涌出一阵怅然。
然而只是片刻，那股劲儿便全数散尽，取而代之都成为了解脱。
没想到是解脱。
曾经她以为这一天会令她无比痛苦，但这一天真来了，好像也就那样。
经历过失望，迷茫，再到麻木，无望的爱情早就成为枷锁，丢开它才能得到新生。
沈瑶自嘲地一笑，背上包快步离开更衣室。
出了大院，韩清嘉就站在报刊亭旁，一如重逢那天一样，穿着衬衣，袖口卷至小臂，正姿态闲散的翻报纸。
他的外形是那么显眼，所有途径之人视线都被牢牢吸引过去。
“韩清嘉。”
韩清嘉站直身，转来时漂亮的桃花眼眯了下，将报纸扔进车窗。
“没休息好？”
沈瑶一愣，下意识摸了下脸。
她确实没休息好，可是韩清嘉怎么知道的。
“你从来不爱化妆。”韩清嘉声音温和，犹如清泉淌过。
沈瑶局促地笑了笑，“怎么，不好看？”
“不是，”韩清嘉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似骄阳，隐隐有些灼人，“只是不想看见你勉强自己。”
沈瑶眼中蓦地涌出一股酸涩。
她略略偏头，慢慢眨了眨眼睛，“好。”
韩清嘉定定看她两眼，垂眸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
“按照你的意思，我帮你多咨询了几个问题，这份离婚协议你先看看有没有要改的，如果没问题就签字。”
沈瑶重新抬起头，接过那份协议书准备翻开。
韩清嘉按住她，“不急，先上车，我送你回家。”
沈瑶前脚刚走，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也跟在他们车后尾行到了公寓，车里的人看着沈瑶独自从前面库里南上下来，与男人交谈了两句，便挥手作别进了楼宇。
他特意拍下库里南车牌，点开微信里的头像将照片发送过去。
几乎是收到消息的同时，陈彦拿着手机快步进了闻祈办公室。
闻祈背对门站在落地窗前，像是在发呆，陈彦视线从班台上无声震动的手机上扫过，恭谨道：“闻总，太太目前的落脚处找到了。”
闻祈回头，窗外透入的夕阳只在他半张脸上洒落，轮廓是惊心动魄的完美。
只是此刻他的眸底正急速凝聚着晦涩的风暴，在阴影中静默的发酵着。
“说。”
闻祈捏捏眉心，重新戴上金丝边的眼镜，长腿迈入班台后，拿起震动不休的手机看了一眼，摁灭放了回去。
陈彦汇报了沈瑶如今暂住的公寓地址，又将手机递到闻祈眼前。
闻祈的视线落在照片上，几乎是瞬间，他的脸色肉眼可见阴沉下来。
韩清嘉。
居然是韩清嘉。
这两天他动用公司资源到处找她，酒店、民宿，甚至连各个房屋中介都问过，也没把人找着，原来是韩清嘉在帮她。
一股难以言述的烦躁涌了出来，闻祈拿起外套，声音冷如冰霜：“去车库等我。”
陈彦立即领会到老板是要去哪。
他没有多问，转身走出办公室。
班台上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闻祈拿起看了眼，终于按下接通。因为急着出门，他的语气略显不耐烦，声音碰撞出阴恻恻的冷，“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被他的态度吓到，听筒里的呼吸声停顿了片刻，才传来娇滴滴带着丝委屈的声音。
“阿祈，干妈念叨你好几天了，你能不能回来看看。”
“不能。”
对面一噎。
但很快，许诺的声音弱下去，“其实是周医生，他想跟你聊聊干妈的病，我做不了主，还得你回来决定……”
闻祈拿手机的手指一紧，眸色多了丝难以察觉的泄气。
他看了下腕表，沉默。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