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人而使有贪有欲，欲有情，情有节。圣人修节以止欲，故不过行其情也。……贵贱愚智贤不肖，欲之若一。虽神农、皇帝，其欲桀、纣同。圣人之所以异者，得其情也。……”
青儿捧起《吕氏春秋》读了一阵，又叹声放下。
“都说世界是对称的。太阳之所以耀眼，是因为月亮与黑暗映衬着。”她挥手熄灭掉蜡烛，月光从窗口洒落，透过窗口凝视皎月，不觉嘀咕：“可今晚月亮也很耀眼啊。”
她望着窗外的月色，双眼迷离。
忽然一片云从窗边飘来，月光渐渐收敛，月云朦胧。
她像触碰到什么，自语道：“太阳是白天的战场，月亮在夜晚的战场，他们都有光鲜和黯淡的地方。”
“孟子说，万物皆备于我。”
“我与万物本是一体。即世界是对称的，也是互相联系的。”
“太阳与月亮是对称的，也是联系的……它们的联系是什么？云？”
“还是地域？时节？亦或其它更本源的联系？”
“我与世界的联系是什么？我与‘她’的联系，又是什么？”
思无邪，却不知邪从何起。
女孩渐渐犯困，离开案几，和衣而睡。
不知何时，窗边重新站立一位赤瞳女人，冲着重新面世的羞月发出冷冶的笑容，再一晃，已消失在月色中。
出了圣泉洞窟，往山下走有一条小溪，在山脚下汇聚成一条小的河流，静静的淌漾在环形的谷底。
红瞳女子鞠了一把冰冷的水，轻轻拍在脸上。山谷鲜有人至，常年笼罩着瘴气，在皎洁的月光下，像是不同寻常的雾霭。
她打量着水中的自己，轻拢鬓角，像是等待幽会的情郎。
远处青山映月霭，眼前流水映佳人。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山谷又有了新的动静，女人离开原处。
“嗷呜——”
满月如银盘挂在山顶，山谷深处传来凄哀悠长的兽鸣。
忽闻风声霍霍，枝叶翻飞，大树倾倒。
一个怪物，人身，兽形，四肢及地奔走，每次路过植被，爪影如刃，割树如草。偶尔瞥见它表情凶戾，赤瞳如灯，却是在奔跑中仓促回头。
一道幽绿的倩影在它瞳仁中越放越大，或许在别人眼里有仙子般的灵动，在它眼中，只是比它更厉害些的怪物。
可怪物是不会屈服怪物的。它又一次回头，转身，挥爪；两个身影相错。未见人影，香气却已扑鼻。
吼！它转身扑杀，两只爪子交叉划过一个“?”形。
然而绿裙又像幽灵一般消失。
它太慢了……女孩跃在他背上，双膝跪抵，一左一右扣住他的右手和左手手腕。
它宛如一只虫子，以嘴朝下的姿势，斜插进泥土中。高速带来的动能让他额头撞在树根上，老树根绽开一个半球形的大洞。
哗啦！他们身后有两棵大树，从爪痕徐徐倾倒。
月光洒落进来，赤瞳青儿跪坐在赤身男子的背上，表情端庄如女王。
如古老巫咒般的声音在林中回荡，最后她俯下身，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臣服于我。”
“或者死亡。”
“吼——”只闻一声不屈的兽鸣。
在无怨无念的世界里，他的兽性不会向任何人屈服。
女人放开他，抬头望月，不知道在想什么。
它盯着她，试探性地朝她呲了呲牙，转身跑了。
许久，她回过神来。
又一场追逐开始。
圣泉山下是一个环形的山谷，更是一个迷阵。
它不停的逃跑，却是绕着山谷转圈。
在红瞳青儿和她的病人“作游戏”的时候，今晚隐土却不平静。
……
战生在长达一个月的与臭虫的角逐中，渐渐崭露头角。经历了初期的村乱，现在隐土已经很少出现群体性暴毙事件。每个区域尤其是重点的村落都加驻隐教人手，零散的人家都被安排住进大的村落，在各大长老的安排下，围剿臭虫的工作进行得还算顺利。
臭虫作为那支的前哨，亦是圣战的前哨战，这让隐土的年轻人提前经历战与血的洗礼，有的人飞快成长起来，战生便是此战极为出色的新兴人物，赢得了许多村子村民们的一度赞赏。
而最后几只踪迹可查的臭虫，就交由战生带领的队伍讨伐。
连续追踪了一周，不成气候的几只臭虫一路南逃，按照道女计算的路线，今夜就可以将它们伏诛。
战生衣裳破烂，浑身汗渍与血痕，眼神却很明亮。
“快点结束吧，今晚可以回去睡个好觉。”小伙伴已经等不及了。
“耐心点，掩住身形，别出声。”战生盯着前方，不放过任何一个蛛丝马迹。
这支队伍有九人，虽然只来了八人，道女因为有别的事没有亲身参与，但也提前给他们算过一挂，诸事顺遂。
现在他们正埋伏在一处山崖下的峡谷。
“既然臭虫进了这座死亡峡谷，那就只能是被我们瓮中捉鳖。”
在场的八人按照阵法的指引，占据了峡谷最有利的进攻位置，只要臭虫一现身，就能顷刻击毙。
簌簌！
“来了——”听到动静，战生提醒。
“不对，好像是下雪了。”布置阵眼的女孩惊呼。
“你怎么显形了，快躲起来。”
“不是，这雪一碰到我的阵法就失效了，我们的气息已经暴露了。”
“是新的触媒惹乱了阵法。”有人分析。
“这才刚下雪，你也太学艺不精了吧。”小伙伴指责。
阵眼女孩脸一红，弱弱道：“我也没想到……”
现在他们八个都暴露在视线中，这臭虫大抵是堵不到了。
“不对，我们堵到了。”战生脸色一变。
只听峡谷内轰隆隆的，奔出几只蠕虫状的大虫子。
“战！”
一时间巫术齐飞，刀剑如芒。
几个回合，臭虫被顺利解决。
站在残骸上，拿着巨斧的汉子喘着粗气，冲战氏年轻人咧嘴一笑，“战生，我们收工？”
战生瘫坐在地上，遥遥竖起大拇指。
“奇怪，明明之前它们怕我们怕得要死，怎么这次明知道我们在这还一个劲的送死？”长衫男子分析。
“管它呢，反正小畜生本来就没什么智慧。”
其他人开始收拾装备，有两兄弟给布置阵法的女孩拾起阵法道具，一位背连弩的短衫男去捡之前射出的短箭，剩下两人拿短刃去切臭虫尸体上最坚硬的爪子和硬皮。
“等等，有两只大家伙，在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