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雯不是故意打断何主任的，只是实在太激动了。
而这时，患者的眼睛居然动了动，接着……醒了过来。
“你们快看，他醒了他醒了！”林雯和张泠激动得不行，两人紧握双手，激动得直跳脚。
赵平睁开眼，视线好不容易清晰了，就看见围在他身边的一群人。
头一次被这么多人围观，还真有些不适应。
“啧！”赵平眉头紧皱，哑声：“这，这里是地狱吗？”
众人一愣。
地狱？
地狱有这么舒坦的吗？而且，这人也太负能量了吧！
张泠道：“喂，你怎么不觉得你自己能上天堂呢？非要说那个不吉利的地方。”
赵平苦笑：“我，我这一生坏事做尽了，对不起我父母，没让他们年老的时候过上好日子，我感觉我如果死了，应该就是到那个恐怖的地方去了。”
赵平嗓子干涩，说话声音极其沙哑，将原本的话平添了几分凄苦。
林任飞忽然想起赵平的父亲所说的，年纪轻轻欠了网贷，不但不还，还成黑户了。
想到这里，林任飞就有些心酸。
谁都不想让自己的生活一地鸡毛，估计赵平也是有难言之隐才会如此。
但是他也没有那么不可救药，毕竟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想到的居然是他没有让父母过上好的生活。
愧疚之心依旧在，就一定会有扭转生活凄苦的余地的。
“既然醒过来了，那就好好休息，等下再安排做一个全身检查。”
林任飞看了一眼张泠，示意她安排一下给患者全面检查的事项。
张泠点头，出了病房的门，准备去安排这件事。
不多时，张泠给患者检查了一下，看报告，显示一切正常。
林任飞可算是松了口气：“那就好。”
医院的走廊内，林任飞看着张泠，又看了看检查报告，怀疑道：“不过，你确定你没骗我？”
张泠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那个，我……我怎么可能会骗你啊，那不就是就等着挨批评呢吗？你有火眼金睛，我……”
“你可要对我说实话。”
“好吧。”
张泠也不打算瞒着了，干脆就对林任飞和盘托出了。
“其实，他颅脑还是伤的很严重，能清醒过来已经是奇迹了，但是如果情绪不稳定，或者后期没有护理好，很有可能就会复发。”
张泠说得小心翼翼，一边说一边看着林任飞的眼睛。
可林任飞的眼神波澜如水，平静得很。
“林医生，你听了这些之后不觉得累吗？”
林任飞挑眉：“So？你是怕我累，所以才不跟我说实话的？”
张泠沉默不语。
“小张啊，我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诶，这报告都摆在我眼前了，你觉得我会看不懂吗？”
张泠小声：“我这不是试图扰乱你吗？”
林任飞弹了下张泠的脑门，打趣道：“你是不是最近加班加太久了，脑子瓦特了？”
“噗！”张泠忍俊不禁。
两人聊了一下患者的病情不多时之后，林雯就愁眉苦脸的出了病房。
“林医生，患者在里面闹着要吃饭，我们不给他，他就开始作人了。”
林雯有些头疼。
哪有人刚一醒来就吃饭的，这未免感知觉太敏感了。
而且以患者目前的情况，确实不适合进食。
可是不给他吃饭，患者就用手敲击这床面，情绪很激动。
他情绪一激动，周围的医生就跟着提心吊胆，要知道，患者情绪不稳定，很有可能会导致病情复发。
林任飞道：“那你跟患者说了没，吃饭的话对他的身体伤害很大？”
“说了啊！”林雯的脸色更难看了，痛苦的表情就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
“我好坏赖话都说了，可他就是不听！唉，难怪他没钱还欠网贷呢，这么油盐不进不听劝！”林雯真心觉得，如果她不是一名医生，她早就大耳刮子扇过去了。
林雯叹口气：“林医生，你会心理战术，你赶紧去给他疏导疏导吧，反正我是没办法了。”
但是林任飞却觉得这事情没这么简单。
毕竟心理战术是针对于生理上满足的人，那人现在在饥饿状态，只想吃饭，打任何心理战，满足不了他的生理需求，大概率会无济于事。
不过，林任飞也秉持着试试的态度和他沟通，进了病房，果真看见了患者坐在病床上，眉眼满满的都是怒火，看着周围的医生，就像看着杀父仇人一样。
“你们这些医生都是干什么吃的，连饭都不给我吃，你们到底是救人的还是杀人的？”
林雯和张泠进来的时候，刚好听见这句话。
两人对视了一眼，表情简直是怀疑人生。
救人的还是杀人的？
这不是废话吗！
他是怎么活过来的，他自己不知道吗？
张泠刚想怼回去，而林任飞先发制人道：“如果没有我们，你现在早下去见阎王了，你们家没钱支付医药费，我们自己医院同事几个人出钱帮着凑齐的这个钱，你说，我们是救人的还是杀人的？”
林任飞语气冰冷，头一次开口怼一个患者。
以前，就算患者以及患者家属情绪再激动，林任飞都会作为一个垃圾桶的身份将这些人的坏情绪全盘接受。
唯独这个，他就特别想怼！
“一丁点感恩的心都没有，你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你自己的良心不会痛吗？”
此话一出，赵平忽然沉默了。
确实，他在说这话的时候，只想着吃饭吃饭，用一些刺激性的言语来逼着医生妥协，可是却没想过对方的感受。
这如梦初醒之后伴随着的是心里的内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任飞给张泠打了个样，也开始怼起来了。
“就是的，我们林医生为了观察你的病情，昨晚都没睡觉，你倒好，醒过来之后就开始乱咬人了，我们不让你吃饭，不就是为你好吗？你一顿不吃还能饿死？”
林任飞用胳膊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张泠，示意她不要再说了。
张泠也看得出，此时的患者状态也不好，干脆也就闭嘴了。
林任飞叹了口气，道：“这样吧，直接给患者安排鼻饲吧，缓解一下饥饿，但是你要知道，以你目前的身体状态，是不适合立马吃东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