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凶险至极的难关，没想到还真是给这小子自己度过去了。”离荒长老眯眼笑道，眼神里难得有着不少赞许。
毕竟是他荒玄峰的弟子，又是自己选进宗门的，因此这种赞许很快便是变成了得意。
“刚才牧野身体的异样，是煞体？”杨老有些难以确定，毕竟衍轮境初期的修士淬炼出煞体，太过匪夷所思，尤其是他这位煞谷的负责人，更是明白煞体的难得之处。
“算是吧。”离荒长老回道。
“算是？”
“煞谷之中煞气淬炼血肉诞生的奇特能量，对强化体魄有着难以想象的好处，不过要让这种奇特能量发挥作用，还需要融合一种与之匹配的相性灵力。以灵力为引，从而融入血肉之中，才会令得体魄发生质变。”
“虚灵境下能够承受煞谷五级区域煞气侵蚀的少之又少，因此想要获取足够的煞气能量覆盖全身血肉，本就如登天一般；纵使做到了，还需要与这种煞气能量品级相当的相性灵力融合。这最后一步，更是难上加难。”
“正因为如此，宗门里哪怕极大放开了进入煞谷修炼的条件，能出煞体的也是凤毛麟角。”
而凝聚的煞体，则根据修炼者自身相性灵力不同，有着区分。像具备风相灵力的云天尘凝聚的，就是风煞体。至于牧野这小子，多半是雷煞体。”
“从刚才的情形来看，这小子的雷相灵力品级比煞气能量还要高，才会有那般压制的效果。说起来，你体内积郁已久的煞毒，倒是可以让这小子试试。”
“真的……！？”杨老双眼陡然睁圆，冒着精光，神情激动，身子都是隐隐间颤抖起来。
他有想过，可毕竟是连离荒长老这位虚灵境巅峰强者都办不到的事情，牧野只是衍轮境。
“我的力量是够，但真要强行清除你体内的煞毒，你的道途多半也就毁了。这小子既然修成了雷煞体，对煞毒有天然的压制力，或许能够在不毁你道途的情况下，帮你祛毒。”
“不过，老夫我可不敢替这小子打包票。”
铛！
就在杨老要回话之时，一声钟音从天光峰传来。
离荒长老抬眼瞥向远处的天光峰，神色微诧，这道钟音里竟是蕴含着宗主的神识，宗主这是远游回来了？
“天光峰有召，我得去一趟。”离荒长老说道，旋即又是叮嘱道，“这小子醒来之后，你可以让他试试，不过你要考虑清楚，万一失败，这代价………”
离荒长老言尽于此，他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牧野，掌心一团灵力飘飞而出，随后落入牧野体内，旋即也是化作一道流光，前往天光峰。
杨老想着离荒长老最后的叮嘱，心绪浮沉。体内的煞毒每每发作之时，痛不欲生，不仅如此，因为气海之中的这一道煞毒，自己也是虚灵无望。
杨老面色微沉，最终还是有所决断，哪怕是道途尽毁，自己也要试上一试！
牧野悠悠醒来，睁开眼，便是看见了身旁的杨老。
“前辈——”
“先前煞潮来袭，你卷入其中，是离荒长老救的你，不过他突然有事，已经离开了。”杨老在牧野醒来之后，也是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大致和他说了一下。
“牧野，老夫有一事，还想请你帮忙。当然，也不会让你白帮忙，可以折算宗门贡献点。”
“前辈言重了。小子我能帮上的忙，一定竭尽全力。”
杨老在自己进入煞谷之时便是有着诸多好言提醒，牧野自然是不会忘记。
“只是，小子能帮什么忙？”牧野有些摸不着头脑，毕竟杨老可是实打实的洞玄境圆满，杨老都办不到的事情，自己恐怕也不行吧。
“你能扛住煞潮之中煞气的猛烈侵蚀，又是淬炼出了煞体，或许能够帮我祛除体内的煞毒。”
杨老也是直言不讳地说道。
当初他踏足洞玄境巅峰，便是想要趁着在突破虚灵境之前闯一闯煞潮，看能否淬炼出煞罡，没想到那一次的煞潮极为凶猛，自己不但没有成功淬炼出煞罡，反而是让煞气侵入气海，形成难以祛除的煞毒。
而这煞毒，一经成型，便是持续了数十年。
这数十年里，杨老备受煞毒折磨，境界也是因此停滞不前。
“前辈体内的煞毒，离荒长老也是没有办法？”
“他确实没有把握，但却是推荐了你。”
难道离荒长老知晓自己荒诀功法奇特一事？牧野心下想到，还是说只是因为自己成功淬炼出了雷煞体？
“前辈如果放心，小子我可以试试。”牧野收回了那些心绪，离荒长老毕竟是虚灵境巅峰，纵使一眼看穿自己的底细，也不足为奇。何况离荒长老对自己不错，更不会做杀人越货的事情。
“那就拜托了。”牧野话音落下，杨老也是回道，后者已经是盘坐在地上，撤去了自身全部的心神戒备。
牧野还真没想到，杨老说来便来，不过自己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也就只好硬着头皮上。
很快，牧野的心神便是进入杨老气海之中。
这样贸然进入他人气海之中的行径，本身极为的凶险，尤其对方还是一位洞玄境巅峰的强者。哪怕牧野知道杨老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可是气海之内那诲谟如渊的气息，仍旧是让他一阵心悸。
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
“这就是洞玄的奥妙吗？”牧野抬眼，便是看见了正前方一处绿荫匝密的洞府。
修士在踏入洞玄境之后，灵轮便是会逐步演化成一方洞府，随着修为的精深，气海之内的洞府会不断扩展，曲径通幽，与真的洞府一般无二。
而当洞府达到极致之后，便是有望与通幽之处诞生一缕灵光，洞玄境修士能够借助这一缕灵光的参悟，凝聚虚灵，最终踏足虚灵境。
牧野凝视着眼前杨老的这一处洞府，不愧是踏足洞玄境巅峰多年的强者，洞府之内极为宽阔，曲径通幽处隐隐间已经是有着一丝微光。
只是这缕微光，极为暗淡。
不过，哪怕只是微弱的一缕，也足以说明，杨老已经是半只脚迈入了虚灵境。
但至今都是未能再有突破，恐怕是因为洞府深处，那一片浓郁的煞毒。煞毒盘踞在洞府正中央的位置，像是一块黑色淤泥，与本就光亮的洞府格格不入。
“当年我踏足洞玄巅峰，但却沾惹了这一片煞毒，虽说在煞毒还没成气候之时明悟了一丝虚灵真义，但终究是没能彻底凝聚虚灵。再之后，煞毒成了气候，境界就再难寸进。”杨老以心声道，语气低落。
二十年来，境界停滞，对杨老而言，无疑是最难承受的事情。
“这片煞毒，竟然在吞噬生机！”牧野心神靠近煞毒，旋即也是感受到，洞府之内的生机，在缓慢地流失。
而这种流失的罪魁祸首，无疑是煞毒。
恐怕正是因为煞毒在吞噬杨老洞府内的生机，所以境界无法寸进，甚至身躯也是衰老的极快。
“煞毒是来自煞谷五级区域内的煞气所凝，但离荒长老亲自去过五级区域拘押了部分煞气，却未能再现这种煞毒。”
“煞毒成型之后，与整个洞府融为一体，宛如血肉一般。离荒长老试图行剜肉之举，但却发现这片煞毒连着洞府的根基所在。”
“那岂不是………”
“剜去煞毒，也会毁了大道根基。”杨老没有避讳此事。
牧野一时间头大如斗，稍有不慎便是会毁掉杨老的修为，这种事……
离荒长老怎么就认为，自己能够帮杨老祛除煞毒？
“你放心尝试就好，如果真有意外，我能收拾得了局面。”杨老沉声道，示意牧野不要多想。
如果是离荒长老出手，后者的手段，自己完全帮不上忙，强行出手反而容易毁掉道途，这也是离荒长老不敢太过尝试的缘故。牧野境界不高，哪怕是倾尽手段，自己也能护持住自己。
剩下的，就看牧野的雷煞力量，是不是真的如离荒长老所说的对这煞毒有着天然的克制效果。
“既然前辈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小子我唯有一试。”牧野神色肃穆，而后看着眼前的这片煞毒，也是不再顾忌其他，自己一个衍轮境而已，还真未必能在杨老的洞府之内折腾出太大的动静。
心神落定之后，牧野的雷煞之力也是不断涌入杨老的气海之中。
牧野以心神驱使雷煞力量，小心翼翼地靠近煞毒。
不过，就在牧野准备以雷煞之力震碎煞毒，从而将其分化，最终带出杨老的洞府时，异变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