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妈妈在一边跟着敲边鼓。
说道。
“小姐尽管放心，去了京城，夫人定然会给你寻几个规矩好的丫鬟，再找个管事妈妈。”
“绝不让人欺辱了您去。”
秦三爷也跟着点头。
听着口风。
他们一家这是打算认自己了。
不由得有些兴奋。
“你们只管回去。我和你祖母会给你们安排好好的。”
月桃摇摇头。
“秦老爷，我们一家是不适宜去京城的。”
“且不说我们背井离乡的去往京城适应与否。”
“只看我们这一家伤残病孕的。”
“现在也不宜赶路啊？”
“我倒是有个建议，您听一听。”
秦三爷这些年只有外孙。
几个外孙来秦家也是逢年过节才能来。
在秦府吃吃喝喝，从他那里混些银子就罢了。
他是没有和孙子女打交道的经验。
印象里别家的孙女都是乖乖巧巧的。
月桃不仅不怕他，还能条理分明的和他讲条件。
起码这胆量可是比他们几个朋友的孙女强多了。
他也不生气。
点点头。
“你说吧。”
月桃指指孟景晨。
“我听说沂远的秦府也是有族学的吧？”
秦三爷点头。
“你大爷爷，包括我都是在族学启蒙的。”
月桃笑，“那就让景晨也去秦府的族学启蒙吧。”
秦三爷不解。
“京城的学堂可要比沂远高明多。”
月桃一字一顿的说道。
“名不正言不顺。”
“京城的学堂想必都是各个官宦家的子孙。”
“以景晨的身份，只有做小跟班的份儿。”
“既然如此，何不在府城扎根，若是学习的料子，基础打好了，考上了秀才，再去京城也不迟啊。”
“而且，秦府应该是分了家的吧？”
秦三爷点头。
大哥没撵，他们也就没搬。
月桃缓缓说道。
“若是有出府的一天，您是继续居住京城还是回沂远呢？”
这是秦三爷都没有想到的。
他的一生本就是浑浑噩噩的。
只中了秀才，之后再无寸进。
有着大哥的庇荫，在京城才有人称呼一声三爷。
若是失去了这一层的光环……
他也不过是秦老三。
京城的房子寸金寸土。
真的要搬出来。
自家就只能住的起三进的院子了。
彻底成了一个普通的百姓。
到那时还不如回沂远做逍遥老爷了。
此时，秦三爷才终于正视自己的这个孙女了。
不贪图富贵。
头脑清晰。
目的明确。
倒是比自己强多了。
“那你是什么意见呢？”
月桃轻轻一笑。
“我们一家就留在沂远老宅生活吧。”
京城不去，反而要去老宅。
秦三爷考虑好半天。
他此次来，就是奔着接他们回京城的。
只月桃说的也不无道理。
他们留在沂远也是自己的后路。
身为主支，在秦府老宅生活本就天经地义。
杜妈妈有些急。
昨日自己说的那些话岂不是当成了耳旁风了。
她干笑了下。
“月桃小姐，您呢还是去了京城，才有更广阔的机会。”
没说的那么直白。
言外之意，去了京城才能嫁个好人家。
月桃似笑非笑。
“杜妈妈，我是几斤几两，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京城的风水……不适合我。”
杜妈妈一哽。
秦三爷瞬间也想通了。
一拍巴掌。
“你们去秦府的老宅也好。”
“如今都是各府的旁支住着，去了只有被敬着的份儿。”
“至于族谱之事，还是记在你们祖母名下吧，以后你们的婚姻嫁娶也要顺畅一些。”
月桃这一点没有反对。
不过一个称呼罢了。
反正也没有血缘亲情。
以后见了面就称呼夫人吧，不远不近。
孟老三全程都只听闺女的。
杜妈妈干着急，并不敢插话了。
心里恨恨的想。
还真是见识短浅的一家子。
京城都不去，她儿子给谁做管家去？
白忙活了这一趟。
月桃庆幸秦三爷不是个固执己见的人呢。
他们也不用去京城守着一个不认识的夫人虚与委蛇了。
秦三爷是个心急的人。
嘴角都扯开了。
“既然你们同意了，明日你们就和我回去，选个黄道吉日把族谱记上。”
月桃眨眨眼。
“秦老爷，还有一事，需要您做了，我们才能跟您走。”
秦三爷疑惑。
“何事？”
月桃神情严肃了些。
“我奶奶，因为您这一生波折苦难，您不打算做些什么吗？”
秦三爷收了脸上的笑。
奴婢于他们就是个物品，可以随意发卖的。
从没当回事儿。
“难不成还要我把她的牌位接回去不成？”
都嫁了两家了，那他不就成了笑话？
月桃也正了脸色。
“您想多了，我奶奶不会想去秦府的。”
“不过，只是欠您她一个郑重的道歉。”
秦三爷没说话。
盯着挺直脊背，没有丝毫怯懦的月桃。
甄氏在一边手心出了汗。
这事儿月桃可没有提前和他们讲啊。
这是月桃的私心。
孟老太太临终都不同意他们回秦府。
今日他们不能遵守不了遗言了。
违背了孟老太太的意愿。
可她不会忘记为孟老太太争回尊严的事儿。
她祈愿，孟老太太放下所有的牵挂，最好能去她的那个世界看一看。
孟老三虽然不知道他娘是怎么和秦家牵扯到一起的。
猜也猜到了，他的出生并不光彩。
于此也是他的一个不能接受秦家的一个心结。
他没有出声反对。
秦三爷冷笑了下。
“让我去给一个死去的妇人道歉？做梦！”
迈大步往门外去。
孟家人没有丝毫要挽留的意思。
秦家能给的，只要三年，月桃相信，她一定会挣得来。
院子里孟景晨正和别的小朋友追逐玩耍。
欢声笑语的很是开心。
秦三爷脚步顿了顿。
如今需要子嗣的是他。
被动的也是他。
陶氏……那个奴婢也算给秦家立功了。
倏忽。
秦三爷又改变了主意。
转转手指上的扳指。
“明日我会再来，准备好香烛纸钱去祭拜陶氏。”
“后日，把家里安排好了，就去沂远。”
说完，大踏步的就走了。
杜妈妈紧随之后。
刚刚秦三爷冷脸是吓了她一跳。
回头一瞥月桃。
像没事人似的，还挥挥手。
就好像，让主子祭拜奴婢的事儿不是她提的似的。
胆子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