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气得甩袖就走出了屋子，看见门口的芙蕊时，神色里满是不愉。
芙蕊白着脸，木木地行了个礼。
苍蓝不知事情为何会发展成这副模样，不过她与芙蕊常在一起，基本没分开的时候。
芙蕊的为人她又最清楚，断不会做下魅主那种事。
苍蓝走到芙蕊身边，悄悄握住了芙蕊微微发凉的手，轻声道：“我信你，你什么都没做。”
屋内的孙廉还是跪着，夫人则抱着他小声地哭泣。
好好的喜事，最后却成了一场闹剧。
孙廉直起身，不顾正在流血的伤口，往外走，经过芙蕊身旁时，停顿了一下，道：“对不住。”
便头也没回的走了。
夫人还瘫坐在那，苍蓝急忙奔进屋内扶起夫人。
芙蕊一步一步低着头走进了屋内。
“你可知这事？”夫人坐在椅子上，强撑着说出了这句话。
芙蕊摇摇头：“奴婢不知。”
夫人阖了阖眼，脑中疼痛万分，现下这个局面实是棘手，自己的亲儿子喜欢上了自己身边的贴身丫鬟，而自己却一无所知。
“廉儿还有大好的前程，”夫人顿了顿后接着说道，“在殿试开始前，你就不要随意走动了。”
“夫人，这...”
苍蓝的话说到一半，就被芙蕊给拦下了下来。
夫人并未将她逐出府去，也并未将她派去别的地方做活，这已是很宽容了。
“你们都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是。”
苍蓝一出了屋门，就拉着芙蕊往边上的角落走去。
刚才的动静大，院中有些离屋门近的，已经听了只言片语，再与他人谈论一番，添油加醋间竟大致还原了事情的全貌。
角房离正屋近，声音稍微高些，正屋内的人就能听的一清二楚。而站在廊下谈论，院中丫鬟婆子的打量和指指点点又看着着实让人心烦。
“我问你，大少爷喜欢你这事，你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苍蓝瞧着芙蕊的样子，脸色煞白却没有丝毫的意外之色，分明是提前知晓一些。
芙蕊犹豫再三，还是说出了玉坠的事。
苍蓝满脸震惊：“原来大少爷每回给我们寄礼物，根本不是什么顺手，他只是为了给你寄这可真是兜了好大一圈，连二小姐都给骗进去了。”
“可，大少爷还在府中时，每回都是你我一同陪伴的，我瞧着并未有什么逾矩之处啊。”
“你还记得大少爷小的时候因出府而闹别扭躲起来的事吗？”
“记得，夫人派人在府中找了好久，最终还是你找到了大少爷。”
“嗯，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就躲在假山园子里的一块石头缝隙里面，若不是他脚踩到了枯枝，我压根也不会注意并发现到他。他跟我说，他讨厌身后跟着那么多的人，他想找人一起玩，被人看见他身后的随从就跑开了。”
“我只是听着他哭诉，边用边上的小草给他折了一个蛐蛐。之后大少爷就和我约定，每当夫人午睡时，我就去那个地方教他折蛐蛐。”
“不过也就七日，大少爷怎么学也学不好，便厌弃了。我私下教大少爷折蛐蛐这事就没再继续下去...”
芙蕊将那些往事一一在苍蓝面前说了个清楚，心中霎时轻松了许多。
苍蓝有些着急：“那这些你适才为何没在夫人跟前提起呢？”
“苍蓝，夫人是对我们好，可她还是主子。若我都说了，即便之前种种，我都是无心的，可在今日大少爷那句话后，在夫人的心里无心也变成了有意。”
“现如今，我的局面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芙蕊心中一团乱麻，脑子里就跟浆糊似的。
若是真要嫁给大少爷，她便只有作妾这一条路可走，可她不想做妾。
她不想将自己的一生困于这四四方方的后院，往后的日子不是看天就是等自己的夫君，这和一个傀儡又有何区别。
“你真的不想嫁与大少爷吗？虽说大少爷年纪是比你要小了些，可我见大少爷对你确实是情谊深厚的。”苍蓝问道。
“苍蓝，什么是情谊深厚，这世上之人，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对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情谊深厚，所谓的情深意重，不过是一时的。我若是贪恋这短暂的情谊，往后的日子可就难捱了。”
“怎会难捱？你若是成了大少爷的通房，你可就衣食不愁了。且这孙府以后，总归是大少爷掌管的，有大少爷看顾着你，你的日子总比现在要好过上许多。”
“好过吗？”芙蕊轻声低喃着，“汀兰院的幺姨娘还有秋水阁的黎姨娘，你觉得她们好过吗？”
“黎姨娘也是老爷的通房，从老爷少年时起就跟在了身旁，平日里甚少出秋水阁院子的门，苍蓝，你觉得若我成为了大少爷的通房，不会成为第二个黎姨娘吗？”
“那、那不一样，”苍蓝不确定起来，“黎姨娘在老爷心中的分量没有那么重，可你在大少爷心中，该是有分量的。”
“苍蓝，别把人心想的太好。没有一个女子愿意和他人共享自己的夫君，一个正妻，入府之后发现自己的枕边人，独宠一名妾室，即便她心底再宽广，也会有龃龉，时间久了，想要的东西越多，那名妾室的存在就会如眼中钉肉中刺般碍眼。”
“到了那时，那名妾室的下场，不用我说，你就能猜得到。妾永远争不过妻，男子对于你的宠爱，在这后院里头，有时并不是一件好事，反而会成为别人捅你的‘匕首’。”
“可这事由不得你说了算，”苍蓝满脸地担忧，“我们毕竟只是府中的丫鬟，身家性命都握在夫人和老爷的手中，哪有选择的权利？”
“不是还能缓上一缓？”芙蕊嘴角边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离殿试还有一段时日，这段时间内总还能想出别的法子来...”
“要不，我们去找刘侍卫！”苍蓝一计从心中来，“让刘侍卫去夫人面前求娶了你，既能解了你的困，也能让夫人好做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