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许怀一边心不在焉的上课，一边下午还要请假去打针。
一打就是五六个小时，属实难受的慌。
许君山顺便也替他向艺校请了几天假。好让他打完针早点回家休息，毕竟打鼓还是超级费体力的。
许君山跟医院约好时间，第二天下午也没通知许怀，就自作主张来学校接他。
主要目的是来见见他班主任老李，自从上了高中，他这个传说中的校草之父，几乎没露过面，和班主任都是靠手机联系。
许怀惹了什么事，成绩进步还是退步，许君山知道自己儿子啥样，也相信他，所以老李平时说的他一概不关心，只是应承着回复。
他知道学校有纪律，教师不可以收礼，所以买了很多小蛋糕和奶茶，来替他这个孽子，慰问慰问办公室的老师们。
许君山提前跟老李通了电话，确定老李下午没有课，才匆匆赶来。
老李也想见许君山很久了，毕竟许怀在他班一直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然惹不了什么大事，架不住屁大点儿事儿都有他掺和一脚。
他和钟实两人，简直就是班里的活宝，拐带着他最得意的班长和学委，一起跟他俩疯。
上课吃东西传纸条，下课走廊打闹，最让老李忍不了的就是，总因为他那张好看的脸，惹来别班的女生围观，堵得他班门口水泄不通。
反正细细碎碎的小牢骚倒是不少，正经事儿一件没有。
要说老李，对许怀还是偏爱的，不全因为他是准高校的苗子，当老师的，尤其是班主任，哪有对自己学生的秉性品格不了解的呢。
许怀为人仗义，也帮了老李不少忙。
老师们虽然偶尔会打打小报告，但他在各科老师眼里，依旧是个爱搞搞小动作的好孩子。
这张人畜无害的脸，任谁都得带个好人滤镜看他。
只不过老李有些舍不得，他问许君山：
“许怀是要参加艺考的吧？咱们周末考完期中，紧接着就是小高考。成绩出来后，需要分班，参加艺考的考生，要提前分到艺考班，基本上都是由各个班级艺考生凑成的班级，学校为了方便管理方便教学，而且大多数都是艺校的学生，这样每天接送也方便。”
许君山对学校的安排始终只有点头，反正他也听不懂，许怀去哪个班对他来说影响不大。
但许君山还是奉承了一句：
“哎呦，那可真是可惜了，以为您能带许怀到毕业，这么快又要分班？”
老李是吃这一套的，她确实发自内心地舍不得，但又得被许君山捧得高高，叹着气回答：
“哎，可不……我还挺喜欢许怀这孩子，他不在我班，少了不少乐趣。”
“这可真是，我还挺舍不得您的……”许君山这个老油条，什么话都能捧一捧。
“倒是不用担心，艺考班也是这几个老师教，各科都不换，外语也还是我带，只不过班主任换成历史老师，反正他都熟悉，哪个老师他都气过……”
许君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这孩子就是皮了点，您费心了哈～那我先接孩子去打针，您忙着？”
许君山一顿下午茶，给办公室里的几位老师都伺候得笑脸盈盈，目送他出门。
他没来过许怀的班级，上一次来三中，还是他高一没分文理的时候，现在的高二平行2班，许怀都快读完了，但对许君山来说，还是个陌生的门牌。
他在走廊里摸索着，反复确认是这个班级，才畏首畏尾地敲响了教室的门。
上课的是脾气好的语文老师，看见陌生面孔，还特意去门口亲自迎接开门。
俩人在门后客气了几句，说明来意，语文老师再次折返回教室，伸手招呼许怀：
“许怀，你爸爸来了，去吧。”
此时的许怀正跟钟老实穿着纸条，以为被抓包，紧张兮兮地把双手往桌子里塞，一听他爸来了？？许君山来干啥！闲的啊……
他问：“我爸？他来干啥。“
言语间，瞥见许君山的脑袋，从教室门的漏窗上飘过，往里面张望着。
许怀突然想起来，可不，今天还得去医院打针。
“你爸爸说来接你去打针，快去吧～”语文老师的声音软萌。
得到确认，才松了口气。
钟老实捂着嘴小声朝他嘀咕：“咋了你？病了？还打针？”
许怀不耐烦地回应：“可不，昨天撅过去了，大夫非让打三天点滴，这不耽误我好好学习么，真是……”
不耐烦不是对钟老实，而是许君山，他可不想好好的下午，全对着许君山絮絮叨叨的模样。
俩人在医院，他打着针，他爸也没别的事儿干，只能干瞪眼。
钟老实又说：“哎，爷爷带我走吧，我去陪你打针！“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许怀，他妈的带个人陪他，不就可以省着费个爹陪了嘛。
于是他朝身后的许念使了个眼色，意思是走啊，陪我去打针。
许念倒是明白他啥意思，但并没有想陪同的意思，因为看见他爸许君山在，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毕竟他和许君山不熟，一下午也怪尴尬的。
许念摇摇头，便继续垂眸看着手里的语文课本，默读着。
许怀可不管他三七二十一，收拾好自己书包，一手拎着书包，另一只手直接拉起许念，大步流星地望教室外走去。
许念被他拽得接连踉跄不断。
路过前排座位的时候，还特意瞅了一眼满脸花痴的梅梅，朝她做了个鬼脸。
给钟实看得，他怀哥这一波骚操作到底是为了啥，明明是他想陪许怀去打针，结果许怀没搭理他，给许念薅走了。
钟老实张大嘴巴，下巴都要掉地上了，目送二人夺门而去。
在二许踏出门槛的一瞬，钟老实喊了一嗓子：
“许念都快成你妈了！吃屎都得带着他不带我～”一股小醋劲儿，惹得全班哄堂大笑。
俩人出门在许君山面前停下，许怀说：
“你回家吧，念哥陪我去。”
许念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转身要回教室，被许怀一把搂过脖颈儿，“往哪跑！跟我去打针，许君山你先回家吧，他陪我就行。”
说完就径直朝楼梯口走去，一边还夹着瘦弱的许念。
许君山见俩孩子闹得欢，一脸宠溺地小碎步，跟了过去。
“等等爸爸儿砸，你俩慢点跑，嗨这孩子……”
三人走出教学楼，许念也不再挣扎，便松开了他。
许君山也勉强追上了哥俩，舔着大肚子，摇摇晃晃地说：
“爸专门来接你去打针，下午电话会都没开。”
许怀哼哼了两声：“咋，你来接我也不通知我一声，我还得夸夸你呗。回家开会去吧，别耽误正事儿，我俩打车走就行。”
许君山不依不饶：“爸这不是不放心嘛，我送你俩去医院呗，现成的车还打啥车……”
卑微的样子，许念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连忙替怀狗圆个懂事。
“叔，您有事就去忙，我可以陪他，不会让他乱跑的，打完针就给他送回家，您放心。”
许念一句不疼不痒的逐客令，许君山还挺受用，没觉得反感，反而觉得这孩子说话还蛮中听的，比他儿子那个又臭又硬的粪坑石头强。
便笑呵呵地说：
“那也行，你在叔放心，有空来家里吃饭……”
这客套得，可给自己客套进去了，习惯性地把许念当成别人家孩子。
哪里是别人家孩子，那是他儿子亲妈的孩子，理论上许怀还得叫声哥呢。
“呃……我是说，有空带你们妈妈，也可以来家里吃饭。”
这么一说，二许都愣住了……
什么情况，这是在正式邀请许念和许晓雅嘛？
许君山说完就后悔了……他就是单纯地客气客气，没真想邀请许晓雅的意思。
但许怀听进去了，表面没什么反应，心里却乐开了花。
他好像等来了什么，等待在这一刻，由晦暗变得发光。
至少能等来一家人团团圆圆吃顿饭，也是他梦寐以求的场景。
以前，一家人是三口。
现在是四口之家。
还有许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