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坐稳了。”
吴致远放下筷子，接着说道，“陈家庄有不少人都种了四五亩苹果园，三年后苹果挂果，预计每家的年收入在1万块左右。”
“1万块。”
吴致和叫出声来，这个数字真的吓到他了。
虽然报纸上总是在报道万元户新闻，但他认识的亲戚朋友，还没有一个人是万元户，或者接触过万元户。
吴致和就觉得所谓的万元户肯定是假的，都是报纸为了吸引人看编造的。
道理很简单，县长一年的工资也就是3000来块钱，农村的泥腿子挣得比县长还要多，也太匪夷所思了，哪还当个什么县长。
“真是1万块，你别不信。”
“真的？”
“真的。”
看着老朋友坚定的眼神，吴致和心里的念头动摇了，“真有万元户。”
教学楼三楼的一间教室亮着灯，吴致和明天再干一上午，就可以回县城了。
透过办公室的大门，吴致和看着新竣工的教学楼沉思了。
“现在陈家庄学校已经是县里挂号的实验学校，教学楼、食堂楼、宿舍楼都是新盖的，老师待遇也比其他学校高。”
顺着吴致和的目光看过去，吴致远开始介绍学校的情况。
“你们陈家庄的村领导也太厉害了！”
“不，是我们经理太厉害。”
吴致远端起小碗喝了一口啤酒，想起课本上的一句话，“吃水不忘挖井人”。
在他的心里，没有谁能抵得上陈兴华的位置。
......
许县出租屋。
苏小飞的想法和吴致远有的一比。
从阳市回来，连续一个星期简福和简忍都没有离开许县。
明天是星期六。
这就意味着简福肯定明天回阳市时很有可能还会去那个神秘的地方。
今天晚饭吃的是焖面条，陈兴安在二楼监听室吃。
苏小飞和郑志在一楼客厅吃饭。
跟踪监视的工作特别考验一个人承受孤单的能力，时间长了，坐在一起彼此话也慢慢少了，尤其在吃饭的时候。
苏小飞、郑志就是这样，两个人聚焦在碗里的面条上，偶尔才说出一句话。
“明天简福要回阳市了。”
“哦。”
沉默了好大一会，郑志才从嘴里蹦出一个字。
仿佛手里的焖面，来自宫廷御厨，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实际上晚饭的焖面也就是在坡下的小饭店带回来的，面条还有点烂。
天慢慢黑了，苏小飞起身打开了客厅的电灯。
光线穿过大门照射在院子里的地上，形成一个诡异的四边形。
两个人吃饭的声音都很小，悉悉索索的，像老鼠在咀嚼什么东西。
“明天你去吗？”
苏小飞吃完了碗里的面条，他吃的很快，很仔细，没有浪费一根面条。
郑志也吃完了面条。
两个空碗摆在桌子上，好像没有人用过。
他抽出纸烟，发一支给苏小飞，自己叼了一根在嘴上，擦一根火柴点着了。
“我俩一起去。”
郑志也听过苏小飞的分析，上星期简福回家去了两个地方，一个是阳市财政局长简和伟的家，待了30分钟就出来。另外一个地方苏小飞没有跟上，怀疑简福在密会什么人。
现在许县这边的情况基本已经摸清楚了。
简忍是简福的核心小弟，外围还有简蔡伟。
“你觉得简忍盘下录像厅的事情，简福知道吗?”
“应该不知道，兴安监听中没有发现。”
“那应该就是简忍、简蔡伟私下搞的小动作。”
“狗在家里吃不饱了，肯定会到处找食吃的。”
郑志往烟灰缸里弹了一下烟灰。
他很赞同苏小飞的想法，他感觉眼前的小伙子成长的很快，再过段时间可能就会超过他了。
“等和陈兴华的合作结束了，要不要带这个小伙子一起回北市？”
香烟在指间缭绕，郑志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没理由啊，现在陈家庄发展这么好，苏小飞为什么还要跟自己走呢？
“你说咱们这样做值得吗？”
这个“咱们”包含了很多人，有陈兴华，有钟成，有郑志、苏小飞、陈兴安...
苏小飞很迷信陈兴华的安排，只是忙了这么久好像收获不是那么大。
成了一个孤儿后，苏小飞就没有再种庄稼，他觉得很不划算，一年忙下来，都不能保证天天吃到白面馍，所以他到处瞎混，直到进了陈兴华的联防队。
他觉得万事万物都有一杆秤，现在从简福身上挖到的东西分量上还是不够。
“年轻人，沉住气，大鱼都在水底。”
“大鱼都在水底？”
苏小飞觉得郑志的说法很新鲜，他想起了钓鱼时放长的饵线。
“水面上咱们不是都看的差不多了，咱们知道了简福的小弟，知道他从煤老板那里获得巨额好处，甚至还知道他在出租屋里藏了50万块钱。”
“对，再找到他藏钱的老窝就爽了。”
“从现在看，简福这种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这种人有关系，想一棒子打死不容易。”
“所以我们要比简福更要有耐心。”
“就是这样。”
一位中年人，一位少年，坐在那里轻声低语。
像深山老林的猎手，在讨论怎么逮住狡猾的豺狼。
......
10月18日，星期六，晴，宜交易，忌结婚。
可能是因为昨天下午得到了充分休息，今天的早训练吴乐明显感觉好多了。
副队长陈隆山带着苏建、周强、陈隆庆、陈隆江、陈隆元、陈兴良、陈兴社，还有吴乐，跑在第一梯队。
现在联防队有11个人，都是血气方刚的小伙子。
除了吴乐，都是陈家庄人。
跑上神仙岭时，阳光从远处的升起，霞光染红一大片天空。
连带众人的身上都披上了一层霞光。
“真美啊！”
吴乐不知道怎么形容眼前的景色，想到“真美”两个字就词穷了。
虽然吴店村也有山，但他从来没有这么早就爬上山看日出的。
梯田里当初种苹果树时插的红旗、绿旗已经收走，只留下细细长长的苹果树苗在微风中频频点头，宛若戏文里相互作揖见礼的学子。
吴乐也弄清楚了，其他联防队员身上穿的的东西叫沙背心。
“不用羡慕，你的沙背心明天就做好了。”
陈隆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大家的头发都湿透了，靠近头皮的头发都挂着汗珠，晶莹的像野草上的露珠。
“队长，这一套下来多重？”
吴乐继续问，第二梯队还没有跑上来，联防队的小伙子们得到了片刻休息。
“沙背心、沙袋合计10斤。”
“听起来也不重啊？”
吴乐现在对重量还没有什么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