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苹果要3年后才能挂果，冷库倒是不用这么急着建。”
陈兴华看着凉中书笑了。
“那是。”
凉中书也觉得刚才说的有点急了，在他的意识里建苹果冷库也是在两年后。
“刘总觉得2000平米的蔬菜冷库够用吗？”
陈兴华看着刘萌萌在那儿掰着手指头，口里还念念有词，开口问道。
“问我啊，按照刚才凉经理的说法，准备两个月的库存就是120吨，再按照蔬菜品类不同分区存放，2000平米的仓库肯定是够用了。”
刘萌萌抬头看着陈兴华，嘴角一抿笑了，她想起了今天早上陈兴华狼狈逃跑的样子。
“原来你在算这个。”
陈兴华当然不知道刘萌萌心里真的在想什么，他只能尝试理解刘萌萌说出来的话，他自然记得从开办蔬菜基地第一天开始，刘萌萌就担心蔬菜卖不出去。
“不知道凉经理这个2000平米的蔬菜冷库，建起来需要多少钱？”
刘萌萌不安的扭头看着凉中书，他担心投入费用太多不划算。
“20万肯定够了？”
“这么多？”
“肯定是多了，我们蔬菜基地才花了几万块钱。”
刘萌萌有点被这个20万的冷库建设费用吓到了，她看看陈兴华，又看看凉中书。
“这个是市场价，你们是李主任介绍的客户，我肯定会跟厂里申请一个优惠价的。”
凉中书想到了司机提到的排队和苹果冷库这个大单子。
“要是价格合适的话，今天可以签合同，我们相信李主任。”
“能不能在合同里加一条，将来苹果冷库建设，在同等条件下，优先考虑我们厂的冷库设备。如果这样的话，这个蔬菜冷库，10万块钱我们做了，就当交一个朋友。”
凉中书低头犹豫了一会，最后抬头看着陈兴华，他知道陈兴华是老板，拿主意的肯定还要看陈兴华。
“冷库建设要多长时间？”
“如果现场条件好的话，只需要半个月。”
“我们车库已经竣工了，现在就可以进去看看。”
苏有财找工人打开了车库的大门。
随着日光灯打开，一个巨大的、空荡荡的车库呈现在众人眼前。
车库像是一排排硕大的柱子在地底撑开的空间。
光滑的水泥地坪、水泥墙面，没有顶棚，只有几道纵横的通风管。
整体黑乎乎的，宛若另外一个世界。
“条件还不错，这个地方建冷库太完美了。”
凉中书环顾了一下四周。
“不过，墙面和顶棚、柱子再刷刷大白就好了，整体光线会好一些。”
“这个问题不大，我安排几个工人下午就开始刷。”
苏有财回答。
“我保证，蔬菜冷库半个月肯定可以建好。”
凉中书仿佛受到苏有财情绪的感染，转身看着陈兴华，承诺道。
“走，我们上去签合同。”
陈兴华带头，四个人从车库出来，一旁等候的工人上前又锁上了大门。
四个人来到办公室签完合同，按照合同约定陈兴华到财务支取了1万块钱交给凉中书作为预付款。
“我们厂也是阳市机械行业的重点企业，除了机械厂就要数我们东方冷库厂了，我是厂里的副厂长。”
“副厂长亲自做业务？”
几个人都有点懵圈。
“李主任我们原来是一个系统的，都在供销社跑业务，只是后来我调到了东方冷库厂，他到了金川乡。计划经济的订单没有了，现在厂子效益都不好，我俩那是老关系了，所以他一说我就亲自来了，要养活一厂子千把号人不容易。”
“现在农民活的也苦。”
“农民怎么说还饿不死，工人要是没了工资，饭都吃不到嘴。听李主任说你们发展的不错，他还在你们村入了股份。”
凉中书看着陈兴华。
陈兴华对凉中书后半句话有点吃惊，看来他和李主任关系真不错，连这么私密的事情都说了。
“凉经理，不，应该是凉厂长了，中午就在我们这儿吃个便饭怎么样？”
“说实话，既然已经到了金川乡了，我是想去看看李主任，下午就回阳市，安排人过来施工。”
“那也好，我刚好待会也要到金川乡去一趟，我们一起到金川乡吃饭去。”
陈兴华也没有勉强。
......
陈兴华回家换了一身衣服。
又往挎包里放了2000块钱，这才开车到砖厂大院门口。
到收银员办公室叫上凉中书，两个人出了砖厂大门，上了车，开着桑塔纳往金川乡去了。
食堂里彭玉燕看到了陈兴华开车走了。
“兴华怎么饭点开车走了？”
“这你还不知道了，她是去乡里接人去了。”
周建国媳妇刘红英扭头看着王华荣笑起来。
“又到星期六了？”
赵大花当然知道刘红英笑什么，大侄子陈兴华每个星期六都去乡里接苏雨灵放学。他只是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儿子兴安到县城已经半个月了。
长这么大，兴安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长时间。
凉中书坐在桑塔纳车里感慨万千。
他一个年过半百的副厂长还没有专车，十几岁的陈兴华倒是开上桑塔纳了。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他感觉像坐在船上，忽忽悠悠的有点晕，他用手扶着额头。
“真是太没用了，头有点晕。”
“凉厂长，你是晕车吧。”
“对，一大早出门，没有吃东西，现在坐车一晃胃气上来了。”
“那我开慢点。”
陈兴华一颗心早飞到金川乡苏雨灵那儿了，恨不得一脚油门就开过去，现在只好放慢车速。
“岁数大了，真是不中用了。”
“凉厂长，可不能这么说。”
一阵沉默过后，凉中书扭头看了陈兴华一眼。
不知道是陈兴华的年轻朝气使他想多说几句话，还是陈兴华的年轻有位使他想起了自己的坎坷，凉中书突然想说说话。
这些话他以前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就连李保这么好的关系也没有说过。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是昨晚接到李主任电话的，你知道今天我为什么要亲自过来？”
“因为厂里的效益一天不如一天了，再没有新订单工人的工资都要发不出来了。各个地市该建的冷库早就建了，冷库这个东西寿命长，除非你扩建，或者新建，不然冷库就没有单子。”
“以前有国家给单子还好说，现在面向市场了，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你看我这个副厂长，一个月也就是百十块钱，老婆不挣工资，两个孩子还在上学，老娘一个人住在农村，不愿意跟着我进城，我知道她是心疼我，不想增加我的负担。”
“老家院子里，我考上大学时栽了一棵桔子树，树不高但长得枝繁叶茂的，前几天回家看她，站在桔子树下，我问她桔子味道怎么样？”
凉中书眼睛盯着车窗外一棵棵行道树出神。
“你猜她怎么说，她说，‘儿啊，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棵树从来就没有结过桔子’。”
“我说那还不如砍了，再栽一棵别的树，她却说‘这棵树是我离家时栽的，看到树就好像看到我了’。”
“回来后，我一直感觉，我就是那棵树。”
“一棵不结果的桔子树。上养不了老娘，下对不住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