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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朱雄英一直等到刘三吾进门开始授课,都没见到李景隆,不由的有些奇怪:李景隆是皇长孙侍读,说白了就是侍候皇孙读书的人。

可皇长孙都来了,他怎么没来?

趁着课余出恭的时间,朱雄英看了看四周的人:“九江今儿个怎么没来?”

藩王们都不出宫,消息有些闭塞,纷纷摇头表示不知。

朱雄英又扭头看向徐钦和郭镇,挑了挑眉毛,等着他们给个解释。

朱雄英现在的侍读也只有这三个人,徐钦、李景隆、郭镇。

郭镇就是郭英的长子,今年也才十岁,嘴笨,是个直肠子,不大会说话,稍微有些憨,长的不算难看也不好看。

比起徐钦来说,少了份谨慎,多了份亲近。

唯一别扭的就是显得有些邋遢。

不论春夏秋冬,总是甩着大鼻涕,不停哼哧哼哧的往鼻筒了吸溜,有的时候鼻涕流得太长吸溜不上去,甚至张开嘴“呲溜”......

吃一嘴的鼻涕,不过是自己的鼻涕,他自己倒也不嫌弃,吃的津津有味......

郭镇他大伯郭兴是鹰扬卫指挥使,而鹰扬卫属于侍卫上直军,有点...干脏活儿的成分,消息会灵通一些。

郭兴也甚疼爱这个侄子,平常一些不掺杂国家大事的公侯子弟边角料都当笑话讲给他听。

所以朱雄英问话的时候,主要看的就是他。

看朱雄英直勾勾的盯着他,郭镇赶紧把鼻涕吸溜进去:

“听说是告假了”

“告假?”朱雄英百思不得其解:“为何?”

“听说是和傅家哥哥打了一架!”郭镇也受他爹的影响,张嘴闭嘴就是黑话:

“听说昨儿个两个人打的可狠了,束发冠都给打丢了,衣服也撕成布条条儿了,要不是最后平叔叔拦住了,两个人都得光屁股!”

“嗯?傅让?”这会儿出恭的时间已经过了,远远的看着刘三吾已经往门口走了过来,朱雄英就扭头端坐好,不过心里还在狐疑:“因为啥呀,昨儿个不是好好的吗?”

......

大内,侍卫房。

李景隆一只胳膊上还绑着吊带,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不停的想着办法。

他愁坏了:

昨儿个跟傅让干了一仗,弄了个鼻青脸肿,看着惨不忍睹。

搞成这副样子,家他是不敢回去了,这副德行兹要是回家就得全露馅儿,他爹问他怎么弄成这副德行,他怎么说?

说我偷你的酒丢了,但是我找到了贼,和贼干了一仗?

“不成”李景隆摇了摇头:“要不编个瞎话?”想到这,李景隆打了个寒颤,他不敢:毕竟他爹连几十万的兵都带了,还当过大都督府的都督。

说瞎话在他爹面前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一眼就被看透了。

再者说,堂堂曹国公嫡长子挨揍了,没有个体面的说法根本说不过去。

学堂他也去不了,这副样子去学堂...

那就不是叫李景隆了,李丢人?李现眼?这个诨号都能随着就藩的藩王传遍整个大明!

想了好久也没想出一个办法,噗通一声瘫到椅子上:“要了亲命了!”

李景隆这会愁的大把大把掉头发。

“嘎吱”一声,傅让推门走了进来,他的模样比李景隆好不了多少,也是两眼乌青,一张脸肿了一圈,和之前的英俊判若两人,不过好一些的就是他手上没有吊带。

“嘿嘿”傅让蹑手蹑脚的推开门,怀里抱着一坛子酒,进门之后咧着嘴一笑,打了个招呼:

“九江,忙着呐?”

昨儿个动手之后他也很后悔:都是勋贵子弟,都在宫里当差,平常的关系也不错。

再者说毕竟是自己偷了人家的酒,理亏在先。

骂两句能咋地,又长不到身上,自己作为兄长,也得有个兄长的样子。

想了想他就趁着今儿个不当值的空当,想着给李景隆道个歉:大家都是爷们,还能有隔夜仇喽?

李景隆一看是他,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说道:

“傅让,爷让你坑坏了,家也回不去,学堂也去不了”

“嘿嘿”傅让又是讪笑两声:

“昨儿个的事儿对不住,算是哥哥错了,你大人大量...大人大量...嘿嘿”

“这不,专门给你赔罪来了!”

说着一拍怀里的酒坛子:

“瞅瞅,二十年的状元红!连皇上都喜欢的酒!”

“爷不要!”李景隆还是有些余气未消:

“爷就要爷的那瓶!”

“哎呀,你看你咋那么小心眼呐?”傅让吧咂吧咂嘴:

“喝没了,连尿都呲没了!”

“孙子!”李景隆一听,直接站起来用一只好着的胳膊薅着傅让的脖领子:

“你终于承认了爷那瓶酒是你偷了?”

“爷落到现在的地步都是你害的,走,跟爷一块儿找陛下说理去!”

......

正在这个时候,一群衣衫褴褛的人走在应天府的大街上。

他们一人拄着一根木棍,满脸的污垢,头发一绺一绺的粘连在一起,也不束发,就那么随意的披散在肩膀上。

身上的粗布衣裳也是破破烂烂的,几乎成了碎布条,甚至有的人连草鞋都没有,就那样赤着脚走在路上。

离着老远就能闻见他们浑身散发着臭味儿,惹得街边做买卖的人纷纷避恐不及。

“包子...刚出笼的包子!”

“什么味儿?”

正在热火朝天叫卖包子的小厮,突然闻见一阵子的臭味,扭头一看:

“呸呸呸,真他娘的晦气,大早上就碰上要饭子!”

不过小厮的粗言恶语和路人的避恐不及丝毫没有影响这群人。

他们依然目光坚定,的看着前方,一瘸一拐的往皇宫方向走去。

仿佛前面就是他们的信念和活路!

......

傅让这会也让李景隆的纠缠搞的有些上火了,他为人不错,只是脾气不好。

和他爹如出一辙,他爹傅友德就是个炮仗脾气。

“娘的,不就是一坛...一小瓶子酒吗?谁喝不是喝?”

“爷们儿都是给皇上和太子办差的,你孝敬哥哥一口咋了?”

“还上学堂?”

“就他娘你这快当爹的人了,也好意思?”

“你你...”李景隆红着眼睛,吭哧吭哧喘了几口粗气:

“你是不是还想打?”

“来呀,谁怕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