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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钦落荒而逃。

他逃离时的张牙舞爪,就像是一只受了雷亟的成精大蜘蛛。

而徐允恭也在举起画轴吓唬了一顿徐俏儿之后,端坐在了书案前。

都是咋呼的厉害,真要下手,他哪里舍得。

徐俏儿舔着脸笑了笑,拘谨的凑了过去,讨好的叫了一声:

“爹...”

徐允恭抬头斜睨了她一眼:

“太孙妃有事?”

“嘿...是这么着...”徐俏儿缩了缩脖儿,又眉头一凝,稍带几分羞怯的说道:

“这些日子...府上的家丁是不是太张扬了?”

“还有各地的公侯,祖父的旧部,都借着由头,送来那么重的礼...”

徐允恭缓缓点点头。

提起家丁,他脸色淡漠:

“你爷爷病重,为父又忙于朝务,府上...是有些人不甚规矩...至于重礼...”

说到这,他又嘴上停顿一下,再次斜睨了徐俏儿一眼:

“您老是有安排?”

不理会徐允恭的调侃,徐俏儿拍着胸脯大包大揽,一副你不用感激我的神色:

“都给我吧,到时候一并送到宫里!”

徐允恭笑的哂然,又状似无语的摇了摇头。

这件事情,姑娘不提他也要说。

魏国公府不缺钱,比不了那些被罚了一年俸禄就要搬家的臭穷酸。

他爹又是开国军功最盛的战帅,虽说笃信君子不党,可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又带了这么多年的兵,要说没有根底过硬的嫡系也不现实。

如今又封了妃,风光过甚啦...

不过看闺女坏笑的捻着手指,他也笑的揶揄:

“您老人家倒是不客气...等回头吧,回头我让人把礼单给你送来”

“嘿...”徐俏儿笑的憨厚。

这在她的意料之中。

打着贺喜的名义送礼,送的不是礼,是祸水,还不如一窝搓到皇家的踏实。

但紧接着,她又笑嘻嘻的更加殷勤,伸出手把书案上的手把壶往徐允恭的身前推了推,之后,她又觉得不到位,直接端起来递到了徐允恭的手边。

这让徐允恭眉宇舒展,觉得十分满意。

姑娘长得俊俏,就连这双手,都凝脂修长,不染纤尘...

还有这把壶...

朱雄英送来那么多东西,这个壶,是最金贵的一件,这显而易见的就是为他这个老丈人准备的嘛!

他当然要当仁不让!

他轻轻抿了一口,更觉满意。

嗯...果然大家之作,茶汤清冽,茶香悠长,不错,不错...!

看徐允恭咽下茶水,徐俏儿就鼓着腮帮子,再接再厉的继续说道:

“其实...你大姑娘我还有件事来着...”

“哦?”徐允恭挑了挑眉毛,伸着手往外一撇,用着戏腔里的拖腔说道:

“讲~呀~来!”

“嘿...”徐俏儿笑嘻嘻的绕到他的身后,手掌轻柔,替他按摩着肩膀,又瞥了一眼一旁不知所以的徐膺绪和徐增寿,有些吞吐的说道:

“呃...那个...之前太孙就老是说...诸家公侯不法...陛下那...只是念着他们的大功才...要不...咱们家当个表率,给他们提个醒?”

徐俏儿的话,让徐允恭有了些不祥的预感,他坐直身子扭过头,看着她问道:

“你想怎么表率?”

徐俏儿低头捻着脚尖,带着试探的说道:

“带头把咱家的丹书铁券...缴了...?!”

徐允恭一愣。

我草?

这句话着实出乎你爹意料了!

铁券?

是那个高一尺,宽一尺六寸五分,刻着二百六十一个字,又黄又亮,爹免死三次,儿子免死两次的丹书铁券不!?

眼神呆滞片刻,他又直勾勾的看着徐俏儿问道:

“缴什么?”

徐俏儿脸上羞赧,玩着手指小声的嘟囔:

“铁券...”

徐允恭又问道:

“什么铁券?”

徐俏儿‘呀’了一声,低头玩着手指,又翻着眼睛小心的看着徐允恭:

“我说把咱们家的铁券缴上去...”

“噢...”徐允恭低头想了想,再次问道:

“缴什么券?”

“您怎么...”徐俏儿嘟哝一声,一脸的无语:

“没事了,您吃饭去吧...”

“好嘞”

徐允恭站起身就往外走。

可刚走到门口,他又觉得心中郁闷,扭头折了回来,言语中带着浓浓的求知欲望:

“太孙那厮嗯...太孙都跟你说啥了?你怎么就...嗯?你...你也甭那么实在,啊?”

“你要知道,位置越高,瞎话就越多,就说你爷爷,他的话也就只能听个三成,就更甭提太孙了!”

“天生就长在旋涡里的人,嘴里能有一成实话,就算烧了高香了!啊?”

说起朱雄英,红晕浮现在徐俏儿的脸上,脸上的神情就像是一只即将分娩的猫。

她摇了摇头:

“他没骗我...”

“你!”看着闺女一副恋爱脑上头的模样,徐允恭的血压直窜脑门,过了半晌才又轻轻的拍了拍徐俏儿的肩头,一脸的语重心长:

“以后啊,你想想,琢磨琢磨,你不光有太孙,你还有爹呐,你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给家里留点东西吧,啊?铁券也能上缴?你知道你爷爷这块铁券能免死几次不?”

徐俏儿底气不足,就像是难产的驴:

“那...既然是皇帝给的,那皇帝自然就能收回去...”

一旁的徐膺绪突然插了句嘴:

“给劵的皇帝不当用,可你等...嗯?你看后世嗣君敢动不?”

徐俏儿拍手合掌,又频繁的点着头,表示出对他话的深以为然。

然后,她又看着徐允恭说道:

“所以女儿才建议咱们上缴呀,您愿意大明的后继之君脖子上拴个链子当皇帝不?”

“什么栓个链子,你当那是狗哪!”

话到嘴边,徐允恭又强硬的忍住了。

这句话传出去就要吃瓜落!

吭哧了半晌,他才憋红了脸说道:

“一个破铁券栓的什么链子!”

说着,他再次在书案前大马金刀的坐下,抓起墨迹未干的笔就是一顿挥毫,落下了两行字。

上面一行写着:

‘要想成为太孙妃,就得先砍亲爹头!’

下面一行写着:

‘不是所有的太孙妃都是好姑娘,有的是他娘的驴犊子!’

笔走龙蛇,字透愤慨。

写完后,他把笔一扔,冲外头喝道:

“来人!”

老管家徐大石,虽说是个军中出身,可也人老成精。

他听见里头炮仗似的动静,压根就没动唤,只是冲身后一个小厮扬了扬下巴,又冲书房努了努嘴,示意让他进去。

小厮脸上一苦,眼神中带着祈求,被徐大石一瞪眼后,又哆嗦着进了门:

“爷,您吩咐...”

徐允恭点了点桌上的字,又瞥了眼臊眉耷眼的丫头,对他说道:

“用印,裱上,挂起来!”

可等小厮苦笑着答应一声走上前拿起了纸后,他又突然翻了脸,二话没说就给了他一个嘴巴子:

“你他娘的真听话?!”

“滚!”

徐允恭的这副当着骡子骂老驴的作态,让徐俏儿的脸上红的似乎要渗出了血,臊眉耷眼的不吭声,眼珠子又滴溜溜的转。

不应该啊...

一块破牌牌,怎么就让她爹吃了炮仗一样...家里应该不怎么稀罕这玩意才对...

亏的本姑娘脸皮厚...!

她有些懊恼的摇了摇头,又把着徐允恭的胳膊甜腻腻的撒起娇:

“那女儿换个条件...”

徐允恭就站起身走出了门:

“你还是换个爹吧”

徐俏儿瘪着嘴在后面追了一句:

“我要哭了!”

徐允恭头也没回:

“哭大点声儿,赶紧把狼召来,你爹我还缺张做围脖的皮子!”

......

走出徐俏儿小院,方才还怒发冲冠的徐允恭,一身的怒气就像是风撞到了墙角,瞬间消失不见。

笑吟吟的瞥了眼身后,他又摇了摇头,背着手离开:

“小兔崽子...”

徐膺绪瞥了眼徐增寿,突然小声的对他说:

“大哥...我俩觉得...这事儿似乎可行啊...”

“虽说免死铁券别人削尖脑袋也弄不来,可咱们家...反正也用不上,把铁券交上去,让秤砣在宫里也能嗯...嗯?”

“太孙妻族正身躬先,懿范自然,里里外外的谁能不敬着她?”

徐允恭扭头瞥了他一眼,有些意外,又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你当我是舍不得那块牌子?”

看两个弟弟忙不迭的点头,他一瞪眼,又摇了摇头,脸上带着些莫名的笑意:

“铁券那玩意,你不用的时候,它就永远有用,可等你要用,你就知道了,那玩意还不顶个擦腚纸管用...”

“早些年...爹就让我把这玩意送还回宫里,也免得家族子弟因为这一块铁牌子,横行放意,纪纲废弛,行事无所顾忌,带坏了家风...”

提起徐达的安排,徐膺绪和徐增寿又是对视一眼,也都看见了对方眼里的生无可恋。

这爹当的太一言堂了,都是儿子,上缴铁券这么大的事,我咋听都没听过?

不询问一下的吗?

“那...”徐增寿欲言又止。

徐允恭把背在身后的手拿到前面,嘬了口茶水继续说道:

“可却不能是这个时候...”

“如今大婚的事天下尽知,这已然是风光过甚了,要再闹出一个铁券的乱子,那就是要把我丫头架在火上烤...”

“虽说,不受人妒是庸才,可要是能少些事端,就少些事端,风头太过,就烤焦了...”

这时,徐允恭站住脚,抬头看向天空,眼带追忆。

下半晌的日头,被云彩遮住,有了些风,空气中飘来绿草的香气。

他继续缓缓开口:

“况且...”

“一国储君,行事当正大光明,储君嫡妻亦需中正平和,彼此一阴一阳,调和互补,靠上缴铁券以夺取荣宠,这些手段...上不得台面的...”

......

而此时的朱雄英,已经卸了甲,正跪在太庙前,无神的盯着牌位前的袅袅香烟,生无可恋。

作为一个碎嘴子,没有旁人说话,他就自己跟自己说话,反复磨叨。

太爷太奶啊...你俩咋就就不显显灵呐...

嗨...跪吧跪吧,三天都跪了,还差一个月吗?

如今好歹能有口饭,也能睡个囫囵觉...

又不用挨揍,这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满意个锤子!

疯丫头,你是真坑啊...

熬吧熬吧,熬上几天老太太就心软了...

还有后宫那么些王爷,还有老二老三,拿了我那么多东西,好意思不说两句公道话求求情?

嘴里正嘟囔的厉害,一群人到了太庙。

领头的是四个人,李希颜,刘仲质,刘三吾,宋讷。

这几个人,都是朱雄英的侍讲师傅。

本来是五个人,可自从前几年朱善歇了菜,五毒俱全就换成了四大皆空。

在他们身后,是一群春和宫的太监,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捧着一摞书。

听见身后的动静,朱雄英扭头看了一眼,然后起身一揖到底:

“李师,宋师,仲质师傅,坦翁师傅...”

刘三吾自号坦坦翁,取其坦荡屹然,毫无城府之意,平日里,他也对这个名号颇为自负。

可在朱雄英看来,这全是扯淡。

有一个算一个,就属这老头不要脸,谁都没他心眼儿多。

缺啥补啥...

不过这会,他却是显得十分高兴,见了礼之后,他眼角噙着笑意说道:

“方才您一扭脸,老臣差点没认出来,殿下这一趟出门,可是晒狠了...”

“嗨...”刘仲质是个老不正经:

“你个睁眼瞎,能认出来谁?”

“不过您这一趟可真是把老臣几个搁里了,陛下和太子爷...三天一个小瓜落,五天一个大拾掇,臣都不想干了...”

宋讷轻轻捋了捋胡子。

他是个好好先生,只是年前生了场病,上岁数了,一直都在调养,脸上有些苍白:

“去吧去吧,文风武韵舞纵横,才华武艺兼收纳,国之正朝,确实应当文武并重...”

李喜颜却一直板着脸没有吭声,只是安排那些太监把手里的书本放下,并且按经史子集分门别类。

他是主讲师傅,管的最宽最严厉,平日里也和朱雄英斗的最厉害。

可自从朱雄英饮马北疆,他又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皱纹白发都添了不少。

朱雄英和其他几人叙了几句话,就扭头看着他,看他老的厉害,就有些吃惊的问道:

“这才多长日子没见,李师怎么就老成这个...唔...”

话说到一半,他又有所明悟,又是一揖到底:

“李师,众位师傅,雄英不自量力,一时意气,却劳动众位师傅至此,再受雄英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