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是哪家酒楼的？”郭奎瞥了一眼包金龙的臭脸后，对着方才发声的方向问询道。
“车轿街，如意楼，孙大明。”李东来又高声答道！
站在李冬来边上的是如意楼的初级采购田波。打从两人打交道开始，就一直不对付。
李东来比田波还早一年进如意楼，如今他连锅都还没摸到，田波却已经成了一个有些小油水的小采购了。
田波今日出来，是受孙大明的嘱托买些黄鳝回去。因为仗着孙大明的偏爱，田波就让李东来给自己打下手，做搬运。
可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平时闷声不吭的李东来，上来就是这种极限操作，居然还把自己的老大给扔出去顶雷，顺带也把他给雷了个外焦里嫩。
不过一想到闯祸的是李东来，跟自己也搭不上太大的边，田波就很快平复下来，索性就看着李东来发挥去了，并开始幸灾乐祸地酝酿之后回去的说辞。
“60贯！”包金龙黑着脸再次出价。
“61贯！”这次出价的，是明月轩的老板娘月桂芬。
虽然在场的大多数都知道月桂芬跟郭奎的关系，可众人的焦点此刻却都转移到了四大楼被挑衅了这件事情上面。
在草原上，雄狮确实可以凭借自己个头和物种优势，起到一定的镇压效果，可边上的鬣狗也不是吃素的。
如果雄狮的权威被人公然挑衅却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那雄狮想要靠自己的气场来护住爪下的食物就变会变得越来越困难。
果然，在月桂芬之后，又有两个酒楼出价了。
“100贯！”包金龙的脸都绿了。
像包金龙这样级别的采购，在镇海楼里，只能算是中级，上边还有两个总理。
虽然自家权威被挑衅，但账可以秋后算，他今日的采购任务必须完成。
这个价格，基本算是到顶了，所以现场也就不再有人继续出价。
至于边上的至味楼和东福楼的采购，他们丝毫没有搞内斗的兴致。
既然镇海楼拿了只大的，那下面小的，自然得少分几只，而这种小事情，三家关起来门来就能解决。
只是之后的事态，有些超出了他们的意料和控制。
哪家酒楼没几个大客户需要维系？这批上等的甲鱼和黄鳝，不正好拿来孝敬那些个衣食父母？
再加上有过之前的拍卖风波，这三大楼想要吃独食，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虽然郭奎没有再把之后的甲鱼拍着卖，但火爆的销售场面，一度让郭奎颇为为难。
他也不想让自己吃相太难看，于是就让几家私下商量着来。
三大楼的采购哪里遇到过这种憋屈的场面，虽然手里不差钱，但自己也不能做冤大头啊！
只能是捏着鼻子从指甲缝了漏了些出去给那些个小楼小肆，不过好歹还是把这批货的大头给抓到了手里。
因为都是些抢手货，买的人又多，所以很快就给清场了。
一直没工夫抬头的周小川，把账给厘清了之后，给了一个丁小波让他颇为尴尬的数字，534贯！比之前日的净水台渔获，还高了四贯钱。
一大帮人忙得昏天黑地的，又顶着被周丰摆一道的风险，才卖出来这些钱来，却被一些个甲鱼黄鳝给打败了。
当然，这次能卖出高价，也有策略方面的因素，而且这些个甲鱼黄鳝青蟹好歹也是百来号人给挖出来了，可不是路边捡来的。
更何况像丁家村的那个鸟不拉屎的茅草滩可不是哪里都有的。
想到这里，丁小波内心才又稍稍平衡了一些，不然他还真打算让合作社改海陆协同发展了。
不过见甲鱼黄鳝这么走俏，丁小波又想到了一个生财之道。
等鱼塘挖出来之后，丁小波打算让人去周边村里收购一些甲鱼黄鳝回来，给投放到靠近下水河的几个塘里，那里的盐分没那么高。
等鱼塘开始运作起来，潮水送进来的鱼虾应该能让它们长得更快更好，日后也是一笔不错的收入。
等人潮散去，丁小波看到了还未离去的李东来。
他的同事田波因为抢不到黄鳝，早就屁颠屁颠地回去打小报告去了。
“不打算回去了？”丁小波是明知故问。
“嗯，我想开一家李记手握铺，不知你之前说的可还算数？”李东来认真地问道。
“自是算数的。”丁小波说完，就笑着把还有些呆板的李东来的肩头给搂了过来。
在边上的烧饼摊买了两只烧饼，两人一人一只在堂口的石凳上坐下后，就边吃边聊起来。
“开铺子眼下还有些难，你得再等我个把月才行。”
“嗯，我也还未准备好，所以这段时日，我可以给你帮忙。”
“那正好我也有用得着你的地方。这几日你就先在海鲛帮帮忙吧，之前那个丁石你还记得吧，你比他稳重，就多帮帮他。
过几日，我准备去开渔庙会摆摊，到时候就需要你出人出力了。”
“好！”
“我出钱，你出力，所以这手握铺子赚的钱，咱们一人一半。”
“好！”
“还有，替我好好劝劝你爹，让他去我们村子开个铁匠铺子，我要让他赚的钱比那解老头的还要多得多。”
“好！”
“这是我整理出来的跟手握相关的东西，你抽空好好看看，不一定非得照搬我的，你可以有你自己的想法，毕竟你才是这甬州城手握第一人。”
“好！”
……
其实李东来之前做出帮助丁小波的决定的时候，内心还是非常忐忑的。
两人第一次见面，李东来虽然被丁小波的手握所惊艳，也把他画的大饼给吃了下去了，可静下心来之后，却发现现实远不是想象的那样。
虽然老娘蒋氏之后也劝他尽早离开如意楼，另起炉灶，可事情哪有说的和想的那般简单，自己要什么没什么，哪怕自己再有想法和手艺，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丁小波是说过会帮他开铺子，可那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清瘦少年，凭什么做出这样的承诺？
当海鲛帮这个新的鱼行开起来之后，坊间传闻是海鲛帮跟丁家村的两个少年合作的。因为自己正好认识一个丁姓的少年，这让李东来开始关注起海鲛帮的鱼行来。
在海鲛帮办了两场成功的鱼市之后，李东来特意调查了这个海鲛帮鱼行，虽然不知道真实情况，但他知道丁小波多半参与其中。
今日，在海鲛帮堂口，当李东来通过观察丁小波跟海鲛帮帮主郭奎沟通的种种细节之后，确认了丁小波是重要参与者的事实。
反正他也不想再在如意楼干下去了，所以他押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