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老板，你这么大个老板，身边怎么能没几个人跟着呢？要不阿婶从我姐妹之中挑几个壮实的跟在你边上？
也不用多给，一人二百文一日也差不多了。她们但能做你的护卫，还能给你端茶倒水，捏肩敲腿啥的，你看怎么样？”周氏半开玩笑道。
“阿婶，这……这个还真不用，你看我身上还带着……”丁小波刚想去摸那把手弩，才记起来早上出门的时候忘记带了，顿觉十分尴尬。
“不是阿婶说你，年轻人年轻气盛是好事情，但也犯不着跟人当面起冲突。这万一要是有个好歹，我这刚上任的账房找谁要工钱去？”
周氏虽然语气轻松，可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丁小波。
这屠老板这次肯定是有备而来，而眼下你们东海合作社的人跟岛上的那些男人们都已经出海了，若是这屠老板趁机发难，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
“阿婶，你放心吧，这屠老板虽非善类，可这岛上如今也算是甬州地界，是设有县衙的，我晾他也没这个胆子乱来。
他就算要动手，也多半会选在海上。
阿婶，你就不怕彭叔上了我的船，到时候跟屠老板打起了，会有危险？”丁小波反过来笑着问道。
“他们家那个彭冬瓜，命硬得很，连周姐姐这样的婆娘他都接得住，区区一个屠老板，又有什么好怕的？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就冲那日天还没亮他就跑了，我就敢说他屠老板绝对是只软脚虾一个，这次带多少条船来都没用。”
“对，我也听人说了，这老小子就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丁老板，这回你可千万别心软！”
“丁老板，你刚才说想要把屠老板的那些船都收了，可是真的？”
“那些船就算不能收也得给他炸了！省得他去其它地方祸害人。”
……
“阿婶们，放心吧，要不了几日，这屠老板自己就会找上门来，到时候我跟他新账旧账一起算。
至于那些船，我能多保下一艘就是一艘，到时候都给你们的男人们用，你们也能更安心不是？”
“丁老板大气！”
“丁老板仁义！”
“丁老板威武！”
……
丁小波对这身后一大帮话痨妇人，实在是有些心累。
等到了海鲜加工坊，那些妇人替换下刚刚熬了个通宵的同伴，丁小波这边顿时清净了不少。
丁小波把周氏带到了加工坊里的小隔间，给她安排了一个专用的工位之后，就开始跟她讲解她之后要做的一些工作。
嵊舟分社首席财务官的工作压力不轻，特别是在分社各项工作都刚刚起步的关键时期，光那几百号人每日的工资就能烦死个人。
财务部靠周氏一个光杆司令肯定不行，至少还需要招几个办事的人。而这些部门的基层员工的招募，丁小波也放权给了周氏。
趁着有时间，丁小波也给周氏讲解一些跟股份相关的财务概念。
虽然周氏这阵子听合作社这三个字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可真正从概念层面听说，却还是第一次。
“手里有了股份，那就相当于自己也是老板了是吧？”也就听丁小波说了个大概，周氏一下子就抓住了股份制概念的关键。
“说得没错，我们东海合作社入股嵊舟岛分社，靠的是几条拖网渔船和建海鲜加工坊和宿舍的启动资金，而你们日后入股分社则是靠自己的双手和脑子。”
“若是只靠我们这些岛上的粗人，八百年都不见得能组建成这嵊舟合作社。所以按实算，丁老板你的东海合作社至少能拿八成的股份，如今你却只拿一半，当真是仁义。”
当丁小波听到周氏这么快就算出了八成这个比例，心中还是吃惊不小。且不说这八成是不是准确，光是能知道丁小波让利了，就说明这周氏不简单。
都说这周氏是个精于算小钱的妇人，如今看来，对数字敏感的人，真的只是对数字敏感，并不挑数字的大小。
对周氏来说，小家是一本账，合作社也是一本账，并无本质上的区别。
一番畅谈下来，丁小波对周氏非常满意，而周氏也对丁小波这个都可以当她儿子的少年更多了几分钦佩。
除了他的经商理念，对周氏冲击最大的，还是丁小波将她脑海中很多模模糊糊的财务概念，都用有些专有名词给说了出来，而且解释得更加通透，让她有了一种听君一席话，胜算十年账的感慨。
在离鱼口码头不远的海上，嵊舟岛的男人们终于体验到了一种实实在在的挫败感。
这拖网渔船的操作难度实在是太大了些。
之前听东海合作社的船员讲解的时候，他们并没有那种直观的感受，可当今日真正上手操作之后，众人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种脑子和手脚都跟不上节奏的挫败感。
渔船速度上来本就有一定的滞后性，而根据拖网的反馈来决定之后的操作又得打提前量，再加上海上的风速和风向变换莫测，这就给拖网作业带来了非常大的挑战。
在作业过程当中，船上的十几个人都必须各司其职，注意力高度集中，若是其中一人或者几人掉链子，有非常有可能出现设备损坏或者渔网受损的情况。
之前看东海合作社的那帮人操作船帆非常丝滑，成员之间的合作非常流畅，可一旦自己上手之后，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赵长弓也没有进一步打击他们的自信心，“各位，这拖网渔船操作起来，看着简单，实则难度颇大，因为它不但考验你们的个人能力，更需要默契的团队配合。
别看我们东海合作社已经将拖网渔船开到了像拿筷子吃饭的熟练程度，可那却是我们整日训练五六个时辰，接连练了大半月的成果。
丁老板对你们的要求确实是高了些，可他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
你们早一日通过考核，那就能早一日赚到钱，就是这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你们想不想赚大钱？”
赵长弓突然朝那些受挫的渔户们大声喊道。
“想！”
见回应声有些稀稀拉拉，赵长弓又喊了一句，“到底想不想？”
“想！！！”
众人瞬间爆发出了怒吼！在这一声吼中，情绪给释放了出来，伴随着肾上腺素飙升，众人又像打了鸡血一般嗷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