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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牛在海边看到叶临枫。

“……叶临枫？”

叶牛叫了一声，叶临枫没有回头。

海风习习，欧鸟鸣啼。叶牛在凉爽而泛着腥味的夏风里朝叶临枫走近，边走边问：

“哥，你不回家吗。”

叶临枫：“……”

叶牛站在离他只有几步路的身后，大概一米多一点点的距离。

但他没有等到叶临枫转身，而只听到叶临枫的声音：

“不了。”

“我可能死在这里，也可能四处流浪。”

“可能哪一天想通了，你会看见我在叔叔阿姨的家里，陪他们弹琴歌唱。”

叶牛静静看着他的背影，突然问道：

“叶临枫，你不会想要往里走吧？”

海水正在涨潮，浪花开始淹没叶临枫白皙的脚尖。

他在凛冽的风里沉寂，等着随时被罡风撕碎，然后终于回归宁静。

叶牛问的意思很明显：只要叶临枫继续往前走，他就会被海水淹没，然后淹死。……他问叶临枫是不是想要往里走，其实是问叶临枫：

你是不是又想自杀？

“……牛牛。”

叶牛刚想让叶临枫别特么的糟蹋他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命，却突然听见叶临枫叫他。

叶临枫终于转身看他。

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发丝随着海风飞扬，而他的声音像丝弦一样清晰又分明：

“谢谢你救了我。”

叶牛抱着手：

“昂。不客气。”

“可我还是很想死。”

“忍着。”

“忍不了了。每一分每一秒都想要解脱。世界不想我活下去。”

“我想。”

“……”

上完高中，爷爷也死了……对不起，我窝囊，没参加爷爷的葬礼，那天不知道自己跑哪里一个人鬼混了。

高中读完，我成年了，爹妈不用给抚养费了，但卡上有时候还是会有钱到账……虽然没有联系，但也够意思了。

高考成绩很烂，大学别想了，我选择北漂。带着一个在高中时交到的小女朋友。

北漂五年，常年地下室，有时麦难民。

高中学历找到的活儿好多都不需要怎么面试，搬砖洗碗送外卖，吃着早餐挤地铁，五六点钟就起床，一天辗转几十个工地，……辛苦归辛苦，工作机会多，收入还可以。

但是住宿条件太烂了，地下室啊，地上都是水，又湿又潮，还整得跟他妈迷宫似的七弯八绕，老子第一次进去都找不到自己房间在哪。都没有阳光的。感觉自己在坐牢。住牢房。

不到10平米的屋子要缩八个人，厕所都他妈不冲流得到处是……床板也摇啊，你想象一下，夏天又闷又热，旁边磨牙打鼾，屋里蚊蝇乱飞，谁的脚臭狐臭……擦。兴致来了和女朋友办事都没地儿。

……连我都要受不了，我那小女朋友更受不了了。北漂第五年，和别人跑了。

叶牛说着，想来条烟，找不到，骂了一句。柳浅抿了抿唇，心情复杂。

她既纠结：他之前有过女人……而且还和她那什么过……

又纠结：他的生活好辛苦啊，童年经历也惨兮兮的……好可怜，有点想安慰他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叶牛说的话稀奇古怪，她只觉得自己尽力能听懂一些是一些，只见她有点儿难过地问道：

辛苦你了……那个，她和别人走了……你恨她么？

叶牛笑了笑，好像有点乐呵：恨？傻姑娘，我恨什么，人家用她最好的年纪陪我吃了五年的苦，对我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