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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那大黑影冲到雪依身边,忽听阿云轻轻叫了声:“小熊……”那大黑影似是一愣,呜了两下,又转过身,走到阿云身边。

阿云笑了下,道:“小熊,她是客人,不要伤害她。”大黑影望了望雪依,然后在阿云身边坐了下来。阿云向雪依轻轻道:“不怕,这是我家,它是……我朋友。”

雪依好容易才反应过来,知道阿云说的是这头野兽。在大黑影的注视下,走到阿云身边,却离它远远的。阿云道:“它叫小熊,很听话的。”

雪依微微点头,道:“它是狗熊吗?”说着大着胆子向黑影望去。却又不像。

阿云道:“是猩猩。”

雪依奇道:“咦?那你怎么叫它小熊?”说到这里,小熊向她望来,雪依吓得忙闭上了嘴巴。

阿云叹道:“我第一次见它的时候,还小,以为这便是大人们说的狗熊了……咳咳”说到这里,又微微咳嗽起来。

雪依嗤的一笑,道:“我知道啦。”见阿云咳嗽,知他伤重,不宜多说话,忙道:“你受了伤,快别多说话,好好休息一下,伤就好了。”阿云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大猩猩小熊呼呼两声,用两只前爪将阿云抱起,向前走去,很轻,并未碰到阿云伤口。雪依一呆,忙跟在后面。

小熊抱着阿云,约走了半里路,隐约见前面有两间小木屋,雪依心下好奇:“这个山谷竟还有人家。”随即想到阿云那句:“这里是我家。”便即释然。

小熊抱了阿云,向大的一间木屋走了进去,屋里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猩猩视力比常人为佳,摸索着将阿云放到一张床上。雪依什么也看不见,不敢乱动。

阿云轻轻道:“桌上有灯。”雪依嗯了一声,四下摸索,终于碰到了桌子,然后在桌面上摸到了油灯和火石,便点亮了油灯。

屋内亮堂了起来,雪依只见自己置身于一间松木砌成的小木屋内,墙壁和屋顶都是未剥皮的松木。屋内陈设也颇为简陋,居中一张木桌,两条长凳。

西边屋角一张床,不大,却很精美,乌木床头上雕刻着精美的图案,透过湖绿色的纱帐,可以看到床上铺着洁白如雪的被衾。床头一只绣花枕头,绣着可爱的青草红花蝴蝶。床下边,摆着一双绣花小鞋子,做工很精美。雪依一呆,心道:“原来这里睡着一个女孩。”

屋子的另一边,也摆着另一张床,说是床,其实也就是架起来的一张木板,床很简陋,床上被衾暗淡无光。

阿云此刻便躺在床上。

大猩猩小熊站在床边,一身黑毛,身形巨大,个头是雪依一个半。眼睛嘴巴很大,鼻孔也很大,几乎翻向了天,脸庞粗看之下,和孩童有些相似,不过长了很多毛。

这一头巨兽,非但不可怕,反而有点滑稽可爱,此刻正望着雪依。雪依大着胆子笑了下,轻轻叫了下:“小熊。”

小熊呼了一声,不理睬雪依,慢慢走动,出了小木屋。一身的黑,融入了外面的夜色。

雪依微感失望,心道:“它讨厌我吗?嗯,一定是它见阿云哥哥受了伤,才不高兴的。”

阿云望着雪依,笑道:“这里是我的家,十分简陋,你住惯了自己原来的家,只怕会不习惯。”雪依的父亲毕竟是一县之长,家中虽不显贵,倒也小康,自己房间更是温暖馨香。

但此刻她已没家,此刻能有个住所安定下来,何况还有他,她很知足。

雪依摇头,道:“不,这里很好的。”

阿云叹息,道:“今晚你就睡在那张床上吧。”

雪依点点头,望了望那张精美的小床,好奇道:“这张床原来睡的是谁啊?”那张小床,如此精美,显然之前睡的是个漂亮可爱的女孩,忍不住便问了出来。

话刚说出口,雪依便后悔了。

阿云脸色微变,望着雪依,按住心口,又剧烈咳嗽起来,咳出来的,都是鲜血。吐在地面,分外醒目,胸口本来包扎好的伤口,又再次破裂。雪依原本用的是自己雪白裙角的布条,此刻瞬间就被鲜血浸染成了血色。

雪依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急的“哇”的一下哭了出来,哽咽道:“阿云哥哥,是我不好,我说错话了。”

阿云望着她,没有一丝责备,用手擦擦嘴角血迹,叹道:“你没错,咳咳……”又咳了两下,就此晕了过去。

他,受的伤太重了,又怎能再心痛?

雪依轻呼一声,忙走到阿云床边,握着阿云手,只觉触手冰凉,雪依心中害怕,探了探鼻息,幸好还有鼻息。雪依松了口气,用衣袖擦了擦眼泪,低声道:“阿云哥哥,是我不好,以后再也不会乱说话惹你生气了。”

雪依不是笨女孩,她猜出来,那张床一定是阿云心中那个雪儿之前睡过的,现在她呢?雪依多少猜出了一些,真后悔自己问那样傻的话。

见阿云伤口又破裂开来,雪依便再次为阿云包扎好,然后用手帕抹去胸口血渍。却见手帕已被血浸染,女孩子爱干净,不禁皱眉,但想起是阿云的血,确也不讨厌,反而嘴角浮现一丝甜甜的笑。

原来自己,也可以照顾他的。

做好一切好,雪依拉过被衾,为阿云盖好,见他呼吸均匀,睡的正香,便放心了。明天,他就会好一些了吧……

折腾了大半夜,天也快要亮了,雪依早已疲倦难耐,但恐阿云伤势有变,不敢去睡。便擦擦桌子板凳,然后坐在木桌边,望着阿云。

桌上灯光跳跃不定,映的雪依美丽的脸庞也阴晴不定,一会担忧,一会欢喜,一时又脸红,一时皱眉懊恼。也不知道她小小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终于,夜渐深,雪依忍不住困意,趴在桌边睡着了。

当雪依再次醒来时,天已蒙蒙亮了。雪依揉了揉眼睛,吹熄油灯,便走到阿云床畔。朦胧的晨光中,阿云躺在床上,睡的正香,胸口微微起伏,脸庞因失血过多而略略苍白。更显得抑郁而忧伤,眉心深皱,仿佛睡梦中,也不曾有过片刻欢愉。

雪依叹了口气,轻轻握住阿云粗大的手掌,有着热热的气息。雪依这才松了口气,知道阿云受了很重的伤,但只要静养一段时间就好了。想起以后的几日要自己照顾他,不由得脸红,心下却十分甜蜜。

走出屋外,外面雾气翻涌,此刻只还是拂晓,从山谷中向上看,可以看到一缕明艳的朝霞,若隐若现。

也许,今天会是个好天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