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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灿这话倒是刻意隐瞒了,十年的葡萄美酒滋味是否醇厚,他确有不知,但三十多岁的女人,是真个醇厚,他去年在醉春楼遇上了一个,那滋味果然是醇厚,至今仍有余味。

程大人也是点了点头,道:“西门贤甥所言不假,这西域美酒放得越久,却越是醇厚得很,炎炎夏日里,稍加冰镇,便是那么一杯,就让人如饮蜜液琼浆。不过此番寒冬,敝府内虽有北方开采来的冰块,但天气严寒,酒冷伤身,反倒不美了。”

风流忙道:“客气客气,我不过随口一说,不必当真。”

江南冬日不甚严寒,河面结冰不厚,但程大人府上已是备上了北方开采来的冰块,想必是夏日纳凉所备了。

程大人说着时,见众人杯中已差不多斟满了此酒,便举杯邀道:“诸位,请。”

风流饮了一杯,果觉醇厚异常,实是好酒。若不是自己要事在身,非要跟这程大人要上几桶,慢慢品饮不可。

酒过三巡,菜肴业已过半,陆陆续续有新菜呈上,残羹撤下。

诸位官员多数已吃的将饱,酒也五六分醉了,越发兴高采烈,本还有些拘束的官员,也渐渐放了开来,彼此间话语也渐渐多了起来,甚至有相熟之人,三三两两行起了酒令。

风流喝了好几杯酒后,便不怎么喝了,他自然不会忘了今日之事。江雨欣则吃个半饱,也不再多吃,只偶尔未曾尝过的菜肴,吃上一小口。

王公子也喝了不少酒,虽然不醉,却是举止放松了不少。他甚至拉着程大人,道:“程伯伯,本来今日我是想去赛犬的,可我爹爹说您老人家过寿,说什么也要一块来给您祝寿,后面还要多向您多学习讨教。”

王通判在一旁看着王灿,皱了皱眉,但也没说什么,毕竟有些话厚着脸皮说出来反而是好事。风流拎着酒壶给王公子倒了一杯酒,道:“没错,正应如此,今儿个把酒喝好,我老舅还给你介绍媳妇儿呢。”

程大人也是呵呵一笑,摸着王灿肩头,道:“好说,你放心,程伯伯记着你呢,贤侄,来。”说着时,举起了酒杯,王灿诚惶诚恐,忙也举起了酒杯,站了起来,躬身和程大人酒杯碰了碰,喝了下去。

风流却也不闲着,端起了酒杯,和在座的各位官员一一碰杯,少不了闲扯一番,什么“您老人家高就啊”、“我是程大人外甥,不过不是读书的,到处在外面跑动”、一会说自己“做点小买卖,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会点三脚猫的功夫防身”、一会又说自己“也读过一些书,认得四书五经,不过不是那考取功名的料,大人您饱读诗书,晚辈佩服得紧呐。”

总之是风流半顿饭的功夫,和到访的十多位官员已是混个半熟,打着程大人远房外甥的旗号,各位大人也都是给了个面子,表示结交了这个朋友云云。当风流再回到江雨欣身边的时候,江雨欣拉了拉他袖子,低声道:“你到处乱串,别喝醉了。”

江雨欣知道风流是多和在座的官员结识一下,方便去寻雪依的舅舅,可看他喝了一杯又一杯,心里总不是滋味,有一些怜惜。风流却摆摆手,道:“无妨,我老舅的好酒,喝到就是赚到。”江雨欣好意相劝,反倒是被气得不轻。

酒,喝得多了,气氛越发热闹,程大人也是喝了不少,醉意微醺,满面红光的,兴高采烈,甚至他内心里已是当做了今日就是他的六十大寿,也庆幸这风流强迫自己过寿,反倒是拉了众位地方官员齐聚一堂,欢娱一番。

酒过三巡,那宣抚使戚大人也是喝得高兴,毕竟有不少人都跟他来敬酒,此刻他站起身来,道:“诸位,今儿个感谢程大人做东,借他的贵府宝地,大伙百忙之中,能聚上一聚,我看有些同僚平日往来不多,颇为拘谨,来,咱们玩几个小游戏,以祝酒兴。”

众官员纷纷应声道:“好啊好啊,便如戚大人所言”、“戚大人要玩什么游戏”。

戚大人道:“咱们便先来几局‘投壶’,再玩‘击鼓传花’吧。”

众官员拍手叫好,更有一名官员摇头晃脑得吟诵道:“戚大人果然是礼仪中人,涑水先生曾言道:‘投壶可以治心,可以修身,可以为国,可以观人。何以言之?夫投壶者不使之过,亦不使之不及,所以为中也。不使之偏波流散,所以为正也。中正,道之根底也’。”

风流印象中他是州府六曹的什么礼曹参军,想必对礼节颇有研究,是此道的专家。听他之乎者也的啰嗦了一大堆,风流勉强听个半懂,大抵是儒家的中庸之道,称赞投壶是个好游戏,能修身养性,做人要不偏不倚,不可太过也不可不及云云。若是雪依在此,或许有知,这是司马光曾着有的《投壶新格》,详细描写了投壶的礼仪和规则。

程大人微笑点头,便叫来了家仆下去安排。少时,果有两名家仆抬来了一面牛皮大鼓,还有鼓槌,摆在一边,鼓面上又挂有一朵红绸绣花。另有两名家仆,带了铜方壶与铜箭矢,另有蒲团两只,这铜壶与铜箭矢,还有算筹,想必是投壶所用了,而蒲团风流却也不知何用,心想难道要跪着投壶不成?

家仆摆好了所用之物,便告退了。投壶和击鼓传花的用具均已齐备,却不知从何开头了。程大人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向西边的戚大人拱了拱手,道:“戚大人,可有兴致,随我对投一局?”

戚大人摆了摆手,道:“老喽,身子不中用了,咱们还是让年轻后生们打个头阵吧。”他虽然这般说着,却也站起身出席,走向了投壶,显然是兴致正浓。

王灿附和道:“戚大人身子矫健着呢,便和程伯伯对投一局,给我等后生晚辈指点指点。”

程大人跟着道:“不错,我已是六十花甲的老头子了,还不服老呢,戚大人不必过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