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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少不了一壶老酒,那也是风流看到这些虽不精致却很诱人的卤味小吃时,便即动起的酒瘾。

二人在靠近里面的一张桌子边坐定,江雨欣闻着香喷喷的面条,吃了几口之后,却不是很饿了,她本来就吃不了多少,而风流点的小吃,却分外可口。江雨欣一边用手剥开一只水煮的咸茴香豆,一边看着摊位边男人女人忙碌的身影,男人的面颊上适才下面条的时候沾了些面粉,女人便用手巾给轻轻擦拭掉,男人则向她点头微笑。

江雨欣不禁看得痴了,良久,望了望对面的风流,道:“他们一家过得挺好,很安静,很充实。”

风流喝了一杯酒,点了点头,叹气道:“是啊,挺好的,不像我,江湖中厮杀,刀尖上讨生,随时掉脑袋的事情。本事大了,别人觉得你很逍遥自在,却只有你自己知道,也有数不完的烦恼。”

只是,这个世界,充满了太多的无可奈何和身不由己。

江雨欣呆呆的看着年轻夫妇忙碌的身影,忽然道:“将来我也想开一个小摊位,卖一些小吃或者杂货,胭脂水粉也行,不用挣太多钱,每天生活安安静静的挺好。”

风流微笑着看着她,道:“挺好的啊,你终于感觉到累了,不想闯荡江湖了啊?”

江雨欣拎过来风流的酒壶,又端过来一只瓷碗,道:“是啊,平平淡淡才好……你这酒,烈不烈。”

冬夜已深,月圆风冷,寂静无声,此时此景,江雨欣忽然也想喝一杯酒。

风流道:“还好,还好,跟我这个人一样,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

江雨欣道:“那我倒要尝一尝,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到底是什么样。”说着时,也倒了一杯,还举了起来,还和风流轻轻碰了碰,便抿了一口。

入口有一丝辛辣,却又不至难以入口,微微品饮,还带着江南米酿的甜意,江雨欣竟然喝了一小口之后,还想再尝点,也许这就那些常喝酒的人,所谓酒瘾的缘故吧。

这街头的小吃,虽不算精致,但也似乎有瘾,那卤好的鸡爪,吃了一只,又似乎还想再来一只,配着这江南辛辣之中带着香甜的酒酿,却有一番滋味。

甚至白日里在程府的山珍海味,琼浆玉液,珍品香茶,和此刻夜半街头的小吃,以及那“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差”的酒比起来,业已黯然失色。

江雨欣喝了两杯酒后,头竟微微一点晕,脸颊也红红的,眼眸里却愈发明亮,像是夜色里倒映着月亮的微风里起了波纹的水池,粼粼发亮。

江雨欣呆呆的看着摊位上在收拾厨具准备打烊的青年夫妇,和已经刷好了碗筷坐在小凳子上的小女孩;也痴痴的看着依旧是端坐在对面的风流,还有他似乎嘴角一丝狡黠的笑,又似乎紧锁着眉头的严肃。

江雨欣忽然开了口,道:“你可不可以,不去和白衣教他们作对了,天下之大,总有人去解决此事的,现在他们和丐帮联合起来了,更难以对付了。”

风流微微眯起了眼,饮尽了杯中酒,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的缓缓呼出,微微的摇头,道:“逃不掉的,有些事既然遇上了,便逃不掉了,虽然江湖上我们逍遥四客的名声不大好——当然多半是那些道貌岸然,以正派名门自居的仇家,恶意的诋毁,但有些事也不可坐视不理,所谓正邪不两立,便是这个道理吧。”

看着江雨欣仍未信服的样子,便又道:“这就像是猫和耗子一般,这些惹人的耗子既然碰上了,那与猫就会杠上了,非要有个了断。即便不为武林众生着想,为我大哥云十三郎想想,他与丐帮仇深似海,与白衣教也积怨颇深,必有一战,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的。”

他虽然说的很平淡,但自有一丝凛然之意,江雨欣竟不知如何反驳,心里便又有了一丝懊恼,道:“你总是想着别人,想着云十三郎,你就不能想想你自己,想想我?”

倒轮到风流不知如何回答了,看江雨欣此时也饮了酒,却也不像是醉话,只是一些话语,平日里没勇气说的,这番便说了出来。风流又岂会不知,只是无可奈何,道:“我大哥云十三郎的武功盖世,我也不差吧,还有老四,你别看他很憨厚木讷,但实力也是极强,我们三个加起来,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又有什么事情做不成呢。总之我会小心一些,会没事的,你别多想了。”

江雨欣也知晓别无他法,只是轻轻嗯了声,没再言语了。不知为何,她总会时常想起在那唐州城,官差黎错以身涉险,喋血街头的样子,便总有一丝的不安。

夜渐深,此地虽是江南,但冬夜里依然寒气很重,吃下的半碗热汤面带来的温暖,也渐渐被寒意侵去。

二人也没再多说话,当风流饮尽了最后一杯酒,算起来,也该回去了。

起身结了账,连带酒水和小吃,不过几十文钱,江雨欣此时也有了倦意,二人便也没再停留,径直回去了客栈歇宿。

次日,清晨,阳光很好,只是带着冬日里的寒意。

一行人早早吃过了饭,风流打着哈欠,问雪依前些日有没有备足了衣物和日常用品,雪依道都备齐了,风流便点点头,言说今日便去那她舅舅家认亲了。

循着风流昨日问好的道路,马车沿着苏州城繁华的街道,一路前行,半个时辰后,便来到了通判大人王文儒宅邸前。

雪依掀开了车帷,映入眼帘的是一处颇为气派的大院子。院墙高耸,墙头的琉璃瓦片在晨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辉,透过院墙,只见院子内一栋栋的楼宇,院墙高不可攀。

王家宅子朱红的大门此时已是洞开着,门口站着两排家仆和数位丫鬟,还有王文儒已是换上了便装,早早的站在门口等候。看他神色,已是等候了多时,颇为焦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