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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给她看看自己手心里也沾着的纸灰,道:“你脸上都哭花啦,我给你擦擦,以后不许这般难过了啊,江前辈不在了,我不还在嘛,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咱们赶快回去吧,天冷,淋了雨,仔细生病。”

江雨欣轻轻嗯了一声,举步向山庄方向走去。风流脱下了外衣,拧干了雨水,然后撑在了江雨欣头顶,虽然挡不了多少风雨,但也聊胜于无。

二人靠的很近,相携走回了山庄,此时小雨依旧淅沥的哭个不停,看样子一时倒不会停歇。江雨欣回房换过了干燥的衣服,风流又去厨房看了看,果还有些生姜,便熬煮了汤水,江雨欣喝过一些,暖了身子。

其时已近午,算起来该吃午饭了,二人从城里来山庄时,倒未携带饭食,风流想回城里去买些酒菜,江雨欣却拦着了,道:“阿伯在这山庄里种的有菜,养的有鸡鸭还有大鹅,咱们自己做饭便是了,我来做饭,你帮我打下手。”

风流笑着依允了,这栖霞山庄空闲着许多房子院落,用来饲养鸡鸭鹅倒是不至于闲置。

来了后院,果然见有鸡笼还有满院子跑着的大鹅,江雨欣让风流抓了一只肥鸡,宰杀后清洗了干净,又去地里拔了一些新鲜的萝卜白菜。

寒冬时节蔬菜不多,那老伯也还储存的有一些干菜。中午便江雨欣炖了一只鸡,煮了半锅白米饭,又炒了两个小菜。

想不到江雨欣做饭却是有一手,咸淡可口,香气扑鼻,风流直吃了两大碗饭,搁不住江雨欣又逼着吃了一碗,问江雨欣时,却道这些年她独自生活久了,自己动手做饭多了,便熟能生巧罢了。

而那老伯则不与二人一道吃饭,江雨欣盛过了饭唤他来吃时,却是端了饭去旁屋吃了,江雨欣知道自己虽然把他当成老伯,但他在江家当了一辈子奴仆,有些思想已经固化了,便也不再强求。

吃过饭后,那老伯自去洗碗,风流便也没有去争,回到了正厅,去看那墙壁上挂着的字画,颇有一些名家真迹,只是风流对此研究不多,也不甚了了。

江雨欣烧了茶水,取过来一个锦盒打开,里面竟然是晒干了的玫瑰花瓣,还有一些风流不知晓的小花。

江雨欣给风流斟了一杯花茶,道:“佳客远道而来,家里也没什么好茶,我师父之前的茶叶都发霉扔掉了,这是我自己摘的玫瑰花瓣,然后晒制的玫瑰花茶,你试试怎么样。”

晒干了的玫瑰花瓣,又放了糖霜,既保留了玫瑰花的清香,又多了一丝丝的甜蜜,一口下去,满口清香,神清气爽。风流喝过了一口之后,连连称赞,道:“喝起来真不赖,赶明我走的时候都带走,留着自己喝。”

江雨欣收过了锦盒,道:“你想的美,我留着自己喝呢,你要想喝,我明年就多晒制一些。”

风流笑着不语,江雨欣看着门外连绵的雨水,轻咬着嘴唇,道:“所以,你什么时候走。”

风流转头看着江雨欣,这些日她本来一直都很开心、很快乐,脸上总是洋溢着幸福的神采,他已熟悉了她迷人的笑。可这一刻,江雨欣无论是去祭奠师父,还是风流的即将离去,都平添了江雨欣眉眼之间的那一丝忧愁。

窗外的雨,淅沥沥的下着,不算大,也不算小,便这般,连绵不绝。

一如江雨欣此刻的思绪和离愁,不算浓,也不算淡,便这般,缠绵悱恻。

烟雨蒙蒙,被屋脊檐角勾勒出的四方的天空,除了灰白,再没了别的色彩。

雨水伴着微风,轻飘飘的在舞,檐角积聚的雨水,滴答的落在门前的台阶上,溅起一层淡淡的水雾,滴落在窗台边,浸湿了窗棂。

是不是,这连绵不绝的雨,也留不住他,远去的脚步。

是不是,江雨欣难过的时候,便开始了连绵无休的雨。

风流抿了一口玫瑰花茶,半开玩笑道:“不急呢,至少也得等这雨停了,还有把你玫瑰花茶喝完再说呢。”他一边的说着,一边的看着窗外连绵不绝的雨,微微的搓着手。

江雨欣有时候感觉自己很笨,可又有时候偏偏恨自己聪明,她当然知道风流此刻内心的焦急,所以这些天从姑苏城来这江宁府,都是马不停蹄的在赶路。

她也当然知道是为什么——白衣教与丐帮的事她是知道的,两大势力已经达成了某种合作,都在对付逍遥四客,而云十三郎此刻一定是凶险万分。逍遥四客的老大和老四,固然厉害,但还不至于能硬刚白衣教和丐帮的地步。

这当然需要他,尤其是他总会有神奇的本领,多大的困难和危险,都能应付得来。所以他此刻一定想生了翅膀,赶去和自己兄弟会合。

即便不为自己兄弟,江雨欣也知道,白衣教实在是毒瘤,晚一日除去,便多了一些无辜之人。

所以,她虽舍不得他走,又想他赶快走。

所以,她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也没再说话。

这般心思,聪明如风流又怎会不知,轻轻拉了江雨欣的手,站在了屋檐下,看着那绵绵不绝的雨。

江雨欣的手,一如雨水般冰冷。

风流轻轻道:“秦少游有两句词,你是否知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江雨欣读书不多,不若雪依那般饱学,但恰巧读过了这阙秦观的词,便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啊,不过谁和你两情相悦,你想的倒好。”她虽然这般说,但却也紧紧握着了风流,风流手心里的那股温热气息,总会让她觉得安心,安定。

门外的雨,细密如丝,绵绵不绝。

冬日的白天,格外的短促,加上下雨的缘故,二人在屋檐下,感觉不曾多久,天色已昏暗了下来。

晚饭时分,江雨欣熬了莲子白米粥,又炒了几个拿手的小菜,还有山里的干野味,甚至还把江天南生前窖藏的酒给扒出来一坛。风流拍开泥封,倒了一杯,登时酒香四溢,果也是好酒。风流笑道:“妙啊,妙啊,天南一刀江天南,爱徒被我拐跑了,美酒也被我偷喝。”

江雨欣白了他一眼,道:“你以为赚了,说不定是你自己折进去了呢。”

风流笑着称是,江雨欣又给他添了一碗粥。天渐渐的暗淡了下来,雨水也渐渐凄冷了几分,只有摇曳的烛光,一直在飘忽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