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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风流此刻,又何尝不是陷在了梦境之中……

不知其时是何时,或许已是很久很久之前的时刻吧——此刻的风流虽然也的的确确姓西门,名字却并不是叫做西门风流,哪有人脑子抽风,给孩子起名字叫“风流”的。

西门风流,当然是他堕入江湖,成名之后改的名字,他之前的名字叫做什么,他自己或许也已经忘记。

不过他那时倒真的是个书生——但却是个货真价实的秀才书生,并不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风流书生”。

已是木叶凋零的季节,夜半时分,破败的茅庐。

一盏冰轮正圆,高悬在梧桐树叶之巅,风移影动,沙沙作响,枝叶影儿,映照在茅庐的窗边。

茅庐内,燃着一盏孤灯,桌案前,风流此刻正自端坐在那边,手中还捧着一卷书籍,书的封皮上写着:《大学》——原来是当朝大儒“二程”奉为经典的儒家典籍。

手边,是吃过剩下的半个馒头还有一碟咸菜。

那个时候,风流还读着《大学》,还真的是个书生,甚至还考中了秀才呢,只待金榜题名,高中举人,便可入仕为官,兼济天下。

月亮越发偏移,已是到了后夜,蟋蟀的鸣叫声,都已渐渐止歇。油灯,有些昏暗,风流便挑亮了几分,却仍是手不释卷,像是获得了武林秘笈一般,如饥似渴的拜读着圣人的着作。

终于到了三年一次的科考,风流甚至收拾了行囊,带足了盘缠,一路的风尘仆仆,进京赶考。

甚至,风流还梦到了,在揭榜之日,自己果然高中了榜首——因为他向来对自己的头脑和文采是有把握的,而不会因为自己所在的地域考生众多而落榜,更不会在返程的途中,盘缠用尽,不得已走了小路,遭遇了强人。

甚至,风流还被封了一官半职,可以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他勤政爱民,兴修水利,整治贪腐,打击贼盗,人人安居乐业,弘扬真正的善良和美好的品德,打击虚假丑恶的行为。

他的治下甚至是达到了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境地。男耕女织,民风淳朴,男婚女嫁,人口增长,老人和孩子,都得到了很好的照料。政务井井有条,人民常怀希望和仁义之心,宽厚仁爱,亲近和睦,从不暴躁争执,从不坑蒙拐骗。

甚至,风流还加强了军备防守,外敌不敢滋扰。有时派遣而来的斥候宵小,来境刺探,被人举报,已是被缉拿囚禁。胡虏来犯,风流便提枪上马,一战而平天下。

风流不知,何以竟梦到了这般的情形。

断魂窟里是否还有未知的宝藏,未可尽知。

但或许,为官者清廉爱民,庶民有希望,有信仰,学有所成,学有所用,劳有所得,公平和正义,这又何尝不是真正的财富。

良久——不知过了多久,阿云渐渐的睁开眼来,看到了石座之上的奇石,已是停止了转动,光芒也黯淡了不少。

断魂刀,跌落在石座一边。

阿云甩了甩还在发懵的脑袋,慢慢站起身,捡起了断魂刀。

脚下,微微的蹒跚,是那种宿醉醒来的头脑发胀发痛,脚下不稳的感觉,那种仿佛很累,只想再睡一阵的感觉。

风流缓缓的也醒转过来,望了望阿云,慢慢的爬起了身,看他的样子,也一如酒醉醒来,并不好受。

但风流终归是脑子转得快的,便低声道:“老大,这石头必定是天外奇石,虽吉凶难测,但一定非同寻常,仿佛蕴藏的有极强的能量,而且与断魂刀能发生感应,能致晕致幻,此地不宜久留。”

阿云也知道这般道理,抬头望向前方,却见那奇石的后方不远处,原本是石壁的地方,竟然出现了一道石门,此时已然开启。看来这是在二人昏迷之际,缓缓开启的,阿云更不多话,只是道:“走。”

二人先后入了那石门,同样的,在二人走进石门不远处,踏动了脚下的石板,背后的石门被关闭了起来。

那奇石,像姬星宇的尸身,一样的被隔绝在后方。

这里却是一间方方正正的石室,三丈见方,石室的墙壁上镶嵌了有不少的夜明珠,此刻熠熠生辉,照耀得石室之内,一片清白的暖意。便是没有了火把,此刻也可以借着光辉,微微看清室内的情形。

风流扫视了一遍,不由得心中惊讶,因为他已基本断定,自己和阿云此刻所处的,是一间墓室,因为石室的后方居中的地方,摆着一口石棺。风流低声道:“这里是个墓室,前面有一口棺材。”

阿云点点头,道:“小心行事,这里多半是魔教教主的墓室了,最是要紧之处。”

风流却微微一笑,道:“原是如此,若有宝藏,此刻多半便会在这里了。”他口中虽然这般说着,而脚下却丝毫不动,很显然,他对什么宝藏,是毫无兴趣的。

阿云也是叹息了一声,姬星宇此生最想来的便是这里吧,可惜此刻,已在室外的过道里,化作了尸体。

阿云定了定神,道:“排查一下,这里有没有出去的机关。”说着,便借着淡淡的光芒,在石室里摸索了起来。

石壁,触手有一点点的潮湿,耳边,有隐隐的水声传来。

风流知道这里兴许是临近着断魂窟的出口,说不定还真有可以出去的通道,也未可知。

二人在石室内,仔细的摸索了起来,不放过每一个角落,忽然风流低声叫道:“咦,看这里!”

阿云走了过去,只见中央石棺后面的石壁边,此刻倚坐着一具枯骨,不知过了多久,身上的肉身已然腐烂得干干净净,衣服也多半腐朽,只剩下森森的白骨还在保持着倚坐的姿势。

白骨的头颅,已是成了骷髅,两个黑黑的眼洞,仿佛在盯着闯入自己房间的不速之客。嘴巴已是森森的牙齿,微微开启,仿佛在咒骂着闯入陵寝的莽撞之人。

风流走上前去,行了一礼,口中道:“前辈见谅,我二人逃命至此,打扰前辈休息,实非心中所愿,还请前辈宽宏大量。”

风流低头看时,只见白骨双手之中还抱着一个似是金玉打造的锦绣之盒,不禁皱了皱眉头,低声道:“这前辈估计便是那魔教教主了,他手中的宝盒,只怕便是那绝世的宝藏——或是惊天的秘密了。”

阿云“哦”了声,却似乎并未兴趣,风流又岂是贪恋财物之人,何况此刻被封在这绝地,若是不得出去,三五日却也难捱,又何必多想那身外之物。

二人竭力的在这石室之内,一点点的探索着机关,只盼能找到逃生的通道,一点的细节都不肯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