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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是盛夏,虽然下了暴雨,有了一丝凉意,但要燃起炭火,盖上棉被,风流虽然不懂医理,但大致知道此刻柳惊鸿是要保温,也知道按照孙爷爷所说的,必然不会有错,忙去照做了。

当柳芊芊准备好了棉被,给柳惊鸿裹好了身子,风流也燃好炭火盆,就放在床边,热气烤得人脸上发红,可柳惊鸿依然是手心冰凉。

此刻阿云也烧了热水,拎了进来。孙爷爷取过热水,把小刀,银针都烫过了,也洗了手。

柳惊鸿悠悠醒转,吃力的睁开眼睛,看着室内的人,道:“芊芊……孙叔……”

柳芊芊叫了一声“爹爹”,眼泪不禁流了出来,虽然她也学医多年,见过不少伤势,适才配合孙爷爷给柳惊鸿处理伤口的时候,还算镇定,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眼前躺着的又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哪能不难过悲伤呢。

柳惊鸿努力挤出来一丝笑意,望着孙爷爷道:“孙叔,我是不是……不行了……”

孙爷爷叹息一声,道:“不好说,你此时失血极多,虽然暂时止住了血,但内脏还有出血,总的来说……几率不太大。”

孙爷爷虽然有时候也有一些老顽童的心性,但却决计不会撒谎,此刻也总不能睁着眼说瞎话,骗柳惊鸿道:已经好了,休息几日便没事了。

因为柳惊鸿此刻伤得很重,确实几率不大,胸口受了重伤,出血极难处理,随时都会休克,加上体温也低,随时会昏过去,就难以醒转了。

全靠着柳惊鸿练家子出身,虽然五十多岁,但身子还很硬朗,意念坚定,此刻还在撑着。

柳惊鸿嗯了声,又道:“没事,没事的……芊芊,还有子枫那孩子……”说着时,似乎在竭力地转头寻找什么。

风流忙低声道:“柳庄主莫急,我已经让小柔去找了。”

话音刚落,门口脚步声响,却是郭子枫推开门进了来,小柔也跟着进来,低声道:“我没找到郭二庄主,子枫大哥哥在这了。”

郭子枫见了眼前景象,也是心中一惊,忙走了近前,俯下身低声道:“柳伯伯。”

柳惊鸿吃力的抬了抬手,郭子枫忙握住了他的手,接着又抬起另一只手臂,柳芊芊会意,也伸过了手。柳惊鸿努力地把柳芊芊和郭子枫的手放在了一块,道:“芊芊,子枫,我怕是不行了……郭兄弟也已经年老了,前几天还和我抱怨说……牙掉了啃不动肉了……总之也是老了。”

柳芊芊低声道:“是。”

郭子枫也是低声道:“是,我父亲牙口不大好。”

柳惊鸿微微点头,道:“以后就是你们两个了,你们要……好好的,子枫你要好好对芊芊,好好的带着大家生活……你们成亲,生子……”

郭子枫知道他的意思,虽然半个多时辰前,还在想着和柳芊芊成亲之事,甚至风流还说了句:只要你肯努力,上天也会眷顾你,帮助你的。可郭子枫哪里能想到,竟然上天的眷顾是这般快,竟然是借着柳惊鸿的遗愿,来促成自己和柳芊芊的婚事吗?

不,郭子枫决计不要,也决计不想柳惊鸿就此陨落。想起来柳惊鸿虽然粗豪,但对自己一直是很好,尤其是小的时候,对自己更是视如亲生。郭子枫也忍不住流下泪来,泣道:“不,柳伯伯,你不会有事的,我和芊芊也都会好好的,我会好好对她,她愿意了,我才会让她嫁给我。”

柳惊鸿微微摇头,道:“不,感情得慢慢来……先成亲,才有的感情,我和芊芊她娘就是……你们先答应我……”

柳芊芊知道父亲的意思,彼时,很多人都是成亲之前,感情并不深刻,甚至不曾熟识,只有成亲之后,这才感情慢慢培养,日久生情。所以父亲的心愿,是自己能和郭子枫好好生活,带着绿柳山庄族人生活,然后二人成了亲,绿柳山庄能平安和谐的发展下去。

虽然半日前还竭力抵触此事,而此情此景,柳惊鸿伤重危急,柳芊芊又怎好拒绝,只得低声道:“好,爹爹,我答应你。”

柳惊鸿又望着郭子枫,郭子枫也只得道:“好。”

柳惊鸿此刻已然神识模糊,口中说话声音也极其轻微了,风流隐隐约约听到他口中似乎含糊不清的说着“教主……属下……”什么的字样,柳芊芊则道:“爹,你先安心养伤,别的事情不用管了。”

风流心中不禁发呆,心想:“什么教主属下的?柳庄主已五十多岁,肯定不会是和白衣教有瓜葛,莫非……”风流脑海中胡乱的想着,颇有一些想法,思绪却糅合不到一起。

此情此景,众人闻者伤心,见着落泪,连阿云也是心底一阵叹息,而风流却是异常的平静——因为他是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的人。

只见风流望着是孙爷爷,道:“孙爷爷,柳庄主此刻主要是伤重失血过多,形势危急,但此刻是否还有别的办法可想?无论多么凶险,都不妨一试。”

风流猜测,柳惊鸿和孙爷爷必然身世不同寻常,而西南一带,据说颇有一些精妙奇术,或许孙爷爷保留的有别的办法,也未可知,所以这才问了一问。

孙爷爷嗯了一声,并没有说话,柳芊芊呆了呆,她也察觉到了孙爷爷似乎并没有否认——而是不愿意说。

此刻若不是风流提醒,她已几乎认了命!她此刻忽然想到前些日翻看孙爷爷医书的时候,从孙爷爷藏的极其严密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本很古朴的书,无妄草就是其中所载,而且那里面倒是记载着一些奇术,而似乎正有一种,可以救人伤重危急之症,只是柳芊芊当时没在意,一略而过罢了。

柳芊芊此刻忙道:“孙爷爷,我想起来了,那本书,那本书里记载的有一个法子,我记不清了,那本书……我去看。”柳芊芊说着便要去外间去翻看古书,此刻她心急如焚,只恨自己平日里读书少,这时候还要再翻看医书。

风流却拉住了她手臂,低声道:“莫急,听孙爷爷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