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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小说网 > 武侠修真 > 龙门侠客行 > 第29章 忘印(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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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岱看看华复玉点点头。只见华复玉双手伸向空中,默默念咒,不一会儿,掌心中出现了两颗避水珠。

齐岱感叹,“当年隐云师叔赠咱们师兄弟每人一颗避水珠,倒是只有老六修成了这分水入海之法,始终没有用到。”

“七颗珠子都保存在我这里,却难再有七人同时入海一游的场面了。”华复玉语气也有些落寞。

齐岱和修文大江将避水珠含于口中,三人点足跃起,穿越雪幕,飞入阵阵海涛。

>>>>>>

碧海之下,水幕之内,海底一块万年陈冰。

齐岱、修文大江、华复玉落足冰前,华复玉隔空手写符咒,默默念颂,不一会儿,水幕撤去,结界打开,陈冰现出,三人走入冰室。

“隐云师叔所赠七口冰棺,道是可存养魂魄,重塑人身。没想到倒真的被圣山用到。”齐岱道。

七口冰棺排成一排。

第七口冰棺之内,里面张圣山静静地躺着,玉颜青鬓,道骨仙风,堪称“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惹人间桃李花”。

“圣山这般人才,难怪阿青念念不忘。”修文大江手覆冰棺,忧伤感叹。

“圣山尊师命以心头之血保养隐云师叔魂魄。只此一念,已足百千万件功行。”齐岱道,“圣山终有醒来的一日。”

“说起来,隐云师叔移湖入海,逆行于山地川泽自然长养之则,虽救万千黎民,但是自己却遭受天谴,差点魂飞魄散。圣山所做一切,除了师命,也都是师叔德行器局感召。”华复玉道。

“圣山恢复的如何?”修文大江道。

华复玉推开冰棺的棺盖,手搭张圣山脉络,仔细查看。

好一会儿,他掀开张圣山胸前白衣,一个核桃大的伤口露了出来。

“恢复的不错,伤口也在快速地愈合了。”

“十几年了,再不好,我都要咳血了。”修文大江道。

“慢慢将养,久久为功。又不是被蚊子叮了一口,你急什么?”华复玉拍拍师兄扶在冰棺上的手。

齐岱道,“当年若非圣山已心血几乎尽失,我兄弟二人又怎会被一个西域道人困住?圣山又怎会遭逢这些伤害?不知那道人现在是否还在人世,如我遇到,定让他尽数奉还!”

“冰室不宜常开,走吧。”华复玉将冰棺盖好,三人走出冰室,华复玉念咒施印,海水掩去陈冰。

>>>>>>

密中密室,章、龙、明三人如约而至。

钟敬笑着一摆手,一盏点油灯燃亮。

“可以点灯么?”龙晏奇道。

“这不是落雪了么?无月。”钟敬懒洋洋坐到原来的座位上。

“这油灯,为何看着这么眼熟呢?”龙晏趴过去细看。

“宁十八的,能不眼熟么?”明月道。

钟敬笑着看明月一眼,“借来用用,你们走了,就还给他。”

“他不是整晚整晚灯不离手么?你是怎么搞到的?他若发现了怎么办?”龙晏奇道。

“跟他打交道十几年了,总有办法。不过这办法可不能告诉你,不然你也用我也用,宁十八才真要发觉了呢。”钟敬笑。

龙晏和明月心里都道:这钟敬着实嚣张,偌大的太清宫,哪里找不到一盏油灯,非要宁十八这盏?

“行啦,说正事。”章无象拨乱反正,一看钟敬,又道:“烧水,泡茶。”

“你看这少爷脾气!到处都能使唤人。”钟敬嘴上说着,手上却三两下把茶水弄好了。

“你们也有忘印的线索了吧?”钟敬用嘴努了努龙、明二人。

章无象转头去看。

龙晏和明月对望一眼,心道:这钟敬好灵的讯息。

钟敬笑道:“好巧不巧,修文老头儿撅着屁股趴在九楼屋顶的时候,我正好路过,便也将就着听了一听。”

龙晏乐了,“修文老头儿一直呆在屋顶上,听了个全程?”

钟敬道:“那可不,身上落了好厚的一层雪。若不是他身上的酒味,我差点就错过了他。”

龙晏搓搓手站起来,“那他今夜可不得已经被打草惊蛇,肯定会忙着灭迹?”

“聪明!”钟敬笑道,“所以他从九楼回来,我就一直远远跟着。他拉了齐岱和华复玉山顶一聚,华复玉结了结界,我啥也没听到。”

龙晏和明月都有些失望。

“我在雪中等了一会儿,后来他们三人跳海,我就回来了。”钟敬抿一口热茶,又帮章无象将茶盏送到手上。

龙晏和明月跳了起来,“跳海!三位道长都跳海了么?!”

钟敬示意他们好好坐下,“这帮老道做什么,你都得以平常心看。他们怎么可能寻死?都攒着劲儿想当神仙呢!”

看两人仍然不安,又安慰道:“若不是修炼,就是玩去了。不要大惊小怪。”

明月很是不信。这大雪飞扬的,自己刚拜的师父跳海了,怎么说也是大事一件。

龙晏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们打算怎么在十日内,给那修文青一个交代?”钟敬道。

“你知道修文青?”龙晏问道。

“不就是修文老头儿那美人妹妹么?每年来,怎会不认识?”钟敬道。

“是啊,她说自己也被修文老头儿施了忘印。”

“她年年这么说,可是好似没人信。她的这儿,”钟敬指了指脑袋,“好像有些错乱。”

“他们瞎说!她是真的觉得自己的记忆被抹去了。”龙晏道,“哦,对了,钟先生可知道张圣山这个人?”

钟敬意看了龙晏一眼,眼角笑意不见了,嘴角却还挂着一抹。稍一顿,他一敛玩世不恭神态,沉吟道:“圣山是张真人的关门弟子,十六年前出了趟远门,回来就受了重伤,养伤去了。”

章无象听他语气,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道:“可是这修文道长给自己妹妹施忘印,就是为了这张圣山?”

“据修文青说,正是。”钟敬道,“但圣山是不会沾染男女之事的,他一心修道,怎会招惹红尘,倒行逆施?如果这修文青真被施了忘印,原因又确实与圣山有关,那一定是因为圣山的其他事。”

“两次施印,都直指修文道长,则就算不是他亲为,也必然知情,还得从他身上入手查。”章无象道。

“上一次距今十六年了,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龙晏道,“但能把这种秘术用到自己亲妹妹身上,一定是善意的。”

“修文老道嘴硬,修为又好,想让他自己吐出实情,只怕咱们实力不行。”钟敬道,“不过——”

章、龙、明三人洗耳恭听。

“能用上忘印的,一定是不欲为外人知的大事。若是修文老道用了这秘术,太清宫又不追究,则必是太清宫的大事。这等大事,又怎会只有修文老道自己知道?必是太清宫这几个老道共同进退,一致守口如瓶。”

章无象点点头。

“张朝真或许也知道。”钟敬忽然道。

“张道长身为太清宫住持,不是比修文道长更难松口?”明月奇道。

“那是你没找对法门。”钟敬起身,走到书架上翻找几下,拉出一个卷轴,递给章无象。

章无象展开一看,画上一条呼之欲出的巨龙。

“陈储的龙图!”龙晏低呼。

“有眼力!”钟敬移过油灯,“不过,你再仔细看看。”

龙晏依言仔细再看,还没看出端倪,就听章无象道:“这是仿作。”

钟敬笑,“还得是呈祯。”

绕过身来取回龙图,钟敬把它卷把卷把又塞回到书架中。

“这一张,是我画的。”钟敬散漫地坐回椅子,嘴角一弯。

看着三人均有些惊讶神色,钟敬颇为自得,“我跟师父陈储习画,是最得他真韵的弟子之一。”

龙晏和明月马上憧憬不已,虽然他们不太懂画,但从钟敬得意的语气中,就可以听出陈储境界之高。

“张朝真在入道之前,也曾拜到师父门下,修习过几年。”

不要说龙晏和明月,就连章无象都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张朝真平生最爱,就是陈师的龙图。”钟敬长腿一盘,端回茶盏,“十六年前陈师谢世,生平所画最后一张龙图,也是成就最高的一张,便是被张真人和张朝真带回了太清宫。”

章无象道:“钟兄,难道这些年,你盘桓不去,就是为了这张龙图?”

钟敬看他一眼道:“主要原因吧。”

“那你是想送给住持道长一幅,作为交换?”龙晏道。

“张朝真要是真这么容易搞定,太清宫也轮不到他当住持。”钟敬道,“何况,我也没有那么大方,就是有这龙图真迹,也舍不得送给他呀。”

“你帮我查清楚忘印一事,我送你一张陈师的真作。”章无象道。

钟敬高兴道:“此话当真?”

“当真。”

“还是呈祯懂我,不枉我引你为知己。”

“你把地皮换给我,京城的宅子又不去住,就当是给你个补偿吧。”

“你这补偿,可比你那宅子值钱多了。”

“我却不知道你原来都是以钱来衡量的。”章无象笑着看他。

“瞎说!这不是怕这俩小孩没数么?别再以为是你占了我钟敬的便宜。你这富可敌国的,怎么也不能落个算计朋友的名声。”

“你倒是好心。”章无象被他逗乐。

“那,钟先生准备怎么办?”龙晏好奇道。

“你俩谁都行,把我的仿画丢一张到张朝真院里。咱们就等着他给咱们引路就行了。”

“这么简单?”明月不信。

“那你还想到大殿三拜九叩之后再去?”

明月脸竟然红了, 忙道:“不,不,不必了。”

“明月是说,张道长怎会因你一张画,就露出忘印的踪迹。”龙晏见不得明月这老实人被钟敬调侃,主动解释道。

“非也。”钟敬放下长腿,找出一张还没有装裱的画作,递给龙晏,“并非因为看出是我的画,而是因为看出这是陈师龙图的仿作。”

“张道长心思缜密,若看到这幅画,确实容易想得比较多。”章无象道。

龙晏忽然想起地下河洞道里钟敬与包德意的对话,“你不会就是为了借机找找龙图吧?”

钟敬瞟了他一眼,“找龙图是我的事,查忘印是你们的事,之间还有冲突么?你就说干不干吧?”

章无象一抬下巴,明月把画从龙晏手里拿过来,揣到了怀里。

>>>>>>

海风裹挟着雪花,仍就是漫天飞舞。

明月树梢疾行,在长老院落下。

他把装着画的油皮袋子挂在张朝真的门上,又回升到树梢,左右看看无人,起身离去之时,倒手扔了一颗石子在那门上。

张朝真正在打坐,闻声敛气收功,披衣出来。

油纸袋落在雪地上,张朝真弯腰捡起,左右没有看到来人,关上门返回屋去。

“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出来?”龙晏和明月伏在树林中。身上披着染白的蓑衣,大雪之中竟然很难发现。

“别急,怎么也得我把这壶桃花酿喝完。”钟敬盘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毫不在意。

“他会去找谁呢?”明月道。

“他找谁,谁便是关联紧密者。”钟敬又道。

“早知道要伏在这雪地上,就带个手炉出来了。”龙晏手脚紧缩,最大化地减少了散热面积。

“冷啊?”钟敬笑道,“你这差得有点远啊,这才多大会儿,你就受不了?”

龙晏刚想辩解,被钟敬把手抓了过去,只觉一股气息自掌心传来,身上竟然渐渐暖了起来。

“咦?这法术好!谢谢钟先生!”龙晏低声道。

钟敬但笑不语,放下龙晏的手,看他的眼神却多了一份探究。

正在这时,张朝真出来了。

他步履匆匆,竟是朝三清大殿而去。

龙晏和明月刚想起身跟上,钟敬道,“先别动,他就是去拜拜。”

“钟先生何以知道?”明月奇道。

“再怎么说,也认识二十多年了。”钟敬喝着他的桃花酿,一双眼睛也象沾染了桃花一般,随便一瞟都似含情。

明月心里一跳,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他。

钟敬笑道,“你等他从殿里出来,还会到殿前古松之下站上一站,随后的去处,才是咱们要跟去的。”

果真,张朝真在大殿点燃三支神香,叩拜之后才起身轻轻掩上殿门。

殿前两棵古松,粗可双人合抱,枝桠横出,树冠蓊郁,飞雪漫天之中,更显雄奇苍翠。

张朝真走到大雪之中,手抚古松,仰头看漫天银絮飞旋,似思绪万千。

良久,他才往隐山大墓而去。

三人提步跟上。

张朝真轻轻叩门,孙奇九开门一看是他,脸上难免惊讶,赶紧把他迎了进去。

三人又藏身许久,才见孙奇九匆匆出来,冒雪而去。

明月看钟敬只是瞟了一眼,不禁好奇地问钟敬:“要不要跟去看看?”

“等着就行。”钟敬躺在雪地上,手放在眉处,眼睛看着深邃夜空。

龙晏也仿着他的姿势躺下身去,钟敬扭头笑一笑,又转回头去接着看他的雪。

“回来了。”明月低声道。

三人仔细一看,孙奇九喊来的却不是修文大江,而是齐岱。

只见孙奇九与齐岱推门进去,孙奇九的住所竟然出现了结界。

“设了结界。不用等了,回吧。”钟敬站起来,没事人一样提着小壶径自走了。

龙、明二人惊疑交集,还道听错了话,隔了片刻,明月才用内气低声喊道:“你……你说什么?”

钟敬并不回头,扬起手摆了摆,脚步不急不徐,雪地上却只一行浅浅的脚印。

龙晏和明月呆呆看他走远,互相看了又看。

“原来,只留一行脚印的人,是他。”龙晏道。

“咱们还等么?”明月问道。

“没听说么?设了结界。”龙晏看着大墓密室道,“就是说两次忘印中至少有一次是与这大墓有关。里面有什么呢?”

龙晏手指摩挲着指尖上滑伤留下的旧印,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神秘的梦境。会不会那梦境与这滑伤有关?怎么伤得他记不起了,但大致何时伤得却是没忘。

“难道——”

明月精神一振,双眼明亮地盯着龙晏,等着他的下文。

龙晏却是没说下去,反而快步走向大墓,咬破手指把手放在了石壁上。

密室的石门轰然大开。

龙晏和明月各自愣在原地。

忽然两人被人分别提起,竟然一眨眼到了墓顶。

“嘘——,闭气。”钟敬低声道,把两人拉着伏下身去。

张朝真、齐岱和孙奇九自密室匆匆出来,齐岱手中还拿着钟敬的那幅画。

三人快速巡查周边,没有发现疑人踪迹,齐岱道:“朝真进来吧,奇九去看看。”

孙奇九道:“师父再设个结界吧。”

张朝真随齐岱进门,门口重新设起结界。

孙奇九飞足巡视,却也不敢远离,最后干脆盘坐在密室门后。

“你做了什么?”钟敬用口型问道。

龙晏不知该如何回答。

钟敬以为他吓坏了,遂拍拍他的肩,不再追问。

龙晏抓过钟敬的手,写道:“现在怎么办?”

钟敬写道:“走。”

取得今夜进展谈何容易,整个太清宫讳莫如深,又不能随便打探,龙晏和明月都不想轻易放弃。

钟敬一看,干脆压低声音道:“这孙奇九一会儿就会飞到墓顶看一看,再不走,跟他回密室么?”

龙晏和明月一听,这才悄悄跟着钟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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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无象还在密中密室喝茶看书。

看到三人进门,给每个人斟了一杯热茶。

“去了哪里?”章无象问道。

“隐山大墓。”钟敬斜靠在他的椅子上,眼睛眨了一眨。

见章无象闻言看向龙晏,钟敬笑了。

龙晏心中忐忑,总觉得此事与自己万千条关联。

“可有发现么?”章无象又问钟敬。

“此事,修文老道只是被假手于人。真正拿主意的,应该是齐岱和张朝真。”

章无象缓缓点头,却看着油灯不发言。

“墓是张真人的,但里面一定另有秘密。”钟敬道。

“钟兄藏身在太清宫这许多年了,从未进去过么?”章无象问道。

“我钟敬还是有尊敬之人的。”钟敬答道,“比如张真人,确实是高道大德。”

章无象点头,“但事已至此,咱们也只好冒犯了。”

“上次你们没有什么发现么?”钟敬道。

看龙晏和明月摸不着头脑,他又道,“你看,我又忘了你们被施了忘印。”

“你知道我们上次进了大墓?”明月问到。

一看,龙晏还在一旁背着手发呆,便顺手推了推他。

钟敬笑道:“两夜一天,从九楼提了那么多食盒,要我不知道也难呐。”

章无象抬头,看到龙晏和明月都看着自己,才道:“钟兄剑胆琴心,倒是都瞒不过你。”

钟敬笑,“孙奇九是苦修,怎会从九楼弄吃食?肯定是修文大江了。”

“钟兄明白人。”章无象道。

“那是!”钟敬道,“你们为何没有问问那英琅云芝?”

“她一定也被施了忘印,”章无象道,“如果是我,肯定不想让她记得,张朝真道长更不会想不到。”

钟敬点头,“所以她也才会一趟趟地跑藏经阁。”

龙晏和明月这才反应过来,原来那英琅云芝屡屡来藏经阁,不是找于清任,而是也在找忘印的讯息。

“眼下,只能从大墓入手了。”钟敬道,“要查出大墓里究竟放着什么,得靠龙晏了。”

龙晏闻言一哆嗦,“靠我?”

扭头看看身边三人,明月是十分担心加不解,章无象只是点了点头,钟敬则是笑得很有内容。

“为什么要靠我?”龙晏问道,眼睛盯住了钟敬。

钟敬拿眼神示意了一下龙晏背在身后的手,“若有秘密,也与你关系甚深。”

章无象起身,作势要走,“你让他想一想,不要强他所难。”

钟敬拉住他,“我哪里是在欺负他?你平素精细多智,不要告诉我你不是如我一样想法。”

章无象看看龙晏,见他仍未表态,便对钟敬道:“今日张朝真道长等人肯定已经警惕提防,大墓也肯定已经进不得。不如咱们好好想一想计策,过个两天,等他们放松防守了,再一击即中。”

钟敬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