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琼正坐在被子里抱着电话打盹，在听到精神病院这几个字的时候，猛地像是被人迎面泼了盆冷水，脑子一下子清醒起来。
许琼赶忙推了推自己的老公，男人正拿被角蒙着脑袋，被许琼这么一推，原本因为睡着被人吵醒的不悦更甚，男人直接坐下来，推了一把许琼，“喊个屁！吵什么呢！大半夜的你不想睡我还想睡呢！”
许琼唯唯诺诺地指了指耳边的手机，对着自己的丈夫低声委屈道：“医院！”
“你妈又进医院了？一天天就给老子花钱！”方晓东一脸不高兴地看着许琼，“这次等医院下了病危通知再喊老子，一天天进去医院屁事没有，尽浪费老子的钱！”
许琼觉得自己很委屈。
她也有在工作啊，只不过是工资没他多而已，至于这么说吗？
但是许琼不敢反驳，常年被方晓东轻则骂，重则打，已经让她养成了这种唯唯诺诺的性子。
而两人的声音不算低，完整的对话全部落入了电话那头之夏和沈富的耳朵里。
沈富有些不敢置信，世界上还会有这种女人吗？
他从小家庭幸福，父母和谐，但是也知道有些家庭不算幸福，那既然一个家庭的日子都过成这样子了，为什么不离婚呢？
之夏与沈富是同样的疑惑。
不过今天时间不多，之夏没时间听他们在这儿扯皮。
之夏在电话里喊住许琼，“许女士，我们这边是想跟您聊聊方慧慧的事情。”
方慧慧的名字让原本正在心里哀怨自己命苦的许琼回过神来，身体一抖，许琼赶忙拉住方晓东，“慧慧，是慧慧那边打来的。”
原本还在骂骂咧咧的方晓东一下子闭了嘴。
方晓东一把夺过手机，“你谁啊，什么方慧慧，我们慧慧在医院里治病呢，怎么了？”
方晓东跟许琼不一样。
方晓东回头恶狠狠地给了许琼一个白眼，臭娘们，一听到方慧慧的名字就跟发疯了一样。
真不怕是有人故意来套他们话的！
那位可是说了，一旦让其他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协议，不但钱会收回去，就连他们也会遭受牢狱之灾。
日子好不容易比之前过得好点了，许琼这个臭娘们是想干什么！
“你谁啊？”方晓东内心很是怀疑。
“这里是xx精神病院，我是院长助理，叫白静，你可以叫我白小姐。”之夏给自己编了个假名字，“我之所以打电话来，是受院长嘱托，和您商量一下徐慧慧的事。”
方晓东并不记得许白有过什么助理，而且，他们和许白签订的协议，也从未经手他人。
“什么精神病院，我们听都没听说过，你不会是骗子吧，你再这样当心我报警了啊！”说着，方晓东就要挂断电话。
“等一等，你们收了我们院长的五十万块钱，将方慧慧卖给我们医院。”之夏看着协议上面清清楚楚的，觉得尤为刺眼。
一条鲜活的人命，还是他们的骨肉，居然就这样被用钱来衡量，仅仅五十万，就买走了她的一条命。
之夏的语气带上了一丝讽刺，“方先生，我们之间的交易你不会是不想承认吧？”
说着，之夏朗读起了协议里的条例，“这样子，您还坚持说不知道吗？”
方晓东愣了愣，心里确信了几分。
这份文件只有一份，就在许白那里。
许白当时告诉过他们，他们压根没必要拿这份协议，只需要带着他给的五十万跑得远远的就行了，这份协议只会留在他的手里，任何人都不会知道，这样对彼此而言，都比较放心。
她既然知道协议的具体内容，那就是许白给她看过了？
一时之间，方晓东相信了几分之夏的话。
“那白小姐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情呢？”方晓东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温和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丝谄媚。
在他眼里，这位白小姐既然来问，那肯定是许白信得过的人啊。
许白就是财神爷，得罪不起，那么这位白小姐自然也是不能得罪的人。
之夏听着对面态度的明显转变，忍不住心头有些恶心。
“方慧慧最近要动手术了，”之夏顿了顿，还是不忍心相信，决定继续试探一下，“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方晓东抱着电话，连连点头，“知道知道，没事，这些事情您不用特意和我说，您已经给了钱，这种道理我都懂，我也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钱是我的，人是您的，随便您怎么处理，是死是活，都早就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还以为那丫头早就死了，没想到还活着啊，您真是个大善人。”
听着方晓东的话，之夏的心慢慢冷了下来。
到底是什么样的父母，才能说出恨不得孩子早死的话。
难道是为了钱吗？
之夏一点都不想继续再和这样的人聊下去，简单说明情况，之夏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之前，电话那头还传来许琼的哭喊。
“是慧慧吗？”许琼似乎在抢手机。
方晓东好像给了许琼一巴掌。
“吵什么吵，当时你也同意卖掉那臭丫头的，现在在这立什么好人牌坊呢！”
许琼慢慢没了声音。
之夏觉得无比讽刺。
不过五十万块钱，这对见钱眼开的父母就这样卖掉了自己的孩子。
方慧慧到底算什么，方慧慧到底有多难过。
沈富看着一脸难过的之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女孩的脑袋。
“慧慧是少数，那是她父母的问题，你要相信，世界上大多数人宁愿砸锅卖铁去给孩子治病，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之夏，你今天已经很累了，你好好睡一觉，明天才是一场恶战。”
沈富隐约有种感觉，如果他们能够活下来的话，这局游戏马上就要结束了。
明天或许就是最后要解决的问题。
真相与正义可能会迟到，但是绝对不会缺席。
“你睡吧，明天我们去找慧慧问清楚，相信事情就会真相大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