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逐渐暗了下来，特殊部门的人都陆陆续续快要走完，莘涵才披着一身月光眉眼冷淡地走了进来。
“莘涵，才回来？”正披上衣服要离开的某个同事看见莘涵，脚步一滞，“领导最近又把什么好案子留给你了？”
那人语气酸溜溜的，瞧着莘涵也是一脸的不服气。
莘涵没理他，冷淡地瞥了男人一眼过后，莘涵几步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对男人的话置若罔闻。
被莘涵的态度弄得更不高兴，那人转头盯着年轻男人挺拔优越的背影，目光犹如阴暗实地里的毒蛇，见莘涵继续不为所动，男人故意发出刺耳的冷哼，随即朝着莘涵的背后吐了口唾沫，才骂骂咧咧的离开。
离开时候，男人还故意将就在门口的开关一把按掉，像是在发泄自己无处施展的愤怒与嫉妒。
屋内猛地黑了下来，四周一片寂静。
莘涵放松下来，忍不住阖上了眼睛。
自从来到特殊部门之后，他感知别人情绪的能力真的被磨炼出来了许多。
人类的情绪原来真的有这么多种：羡慕、喜欢、妒忌、痛恨……
不像一个人以前独自在家，除了每周定时上门打扫的阿姨之外，再就是一年回国一两次的父母。
在打扫阿姨和说不上来有多亲的父母身上，他只能感知到人类的两种情绪。
前者名为冷漠，后者叫做谨慎。
如果时间再往前推移的话，或许他还感知到一种情绪：恐惧。
世界上有阴阳眼的人虽然稀有，但是不是谁都能因此被称作天才。
比如莘涵从小记忆超群，在别的小孩子板着手指头死活算不出到底留下几个苹果的时候，他已经能清清楚楚地记住自己见过的所有事物与人了。
寻常人谈鬼色变，而他看着血淋淋站在他跟前的各种奇怪形态，内心并没有什么很明显的波动，用现在的话来说，大概就是处变不惊。
这两种天才的必备修养，让他成为了特殊领域真正意义上的天才。
同样也是上天赐予的这两份宝贵礼物，让他从很小的时候，就清晰地记住了某些事情。
比如最开始的时候，他会在空荡荡的屋子对着空气说着什么，最开始带他的保姆被吓得连夜辞职。
比如他在半夜被鬼弄醒的时候，耳边一边是恶鬼的嘲笑，一边是门外父母低声的商量：要不要把他丢掉。
恶鬼狰狞着笑，对他一个小孩子嘲讽道，你真可怜。
他面无表情，眼睛黑白分明，平静地与恶鬼对视半晌，猛地抬手就给了恶鬼一个恶狠狠的耳光。
他知道的，他们一般压根伤害不到他。
响亮的巴掌声，惊醒了屋子里另外一张床上歇着的第N个保姆，也引来了屋外神色惊恐的父母的注意。
三张面容截然不同的脸，以及被抽得只剩下半张鬼脸的虚影，此刻都神色出奇一致地望着沉默的他。
谁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的？
在这一瞬间，不止人类之间，人与鬼的情绪甚至都一模一样。
逐渐弥漫的恐惧让整间屋子鸦雀无声。
……
莘涵从浅浅的梦境当中醒来，觉得脑子疼得厉害。
周遭的小鬼听见椅子跟前悉悉率率的动静，猛地从屋子里蹿了出去。
透过大开的窗往外望去，外面天空碧蓝，广阔宁静，一轮弯月遥遥地悬挂在窗外绿树的枝头上，像是半只金色的戒指，窗边大片的白色窗帘随风飘扬，乍一看就像不断翻涌的雪白浪花。
莘涵摇摇晃晃起身去关窗户，肯定又是这群肆无忌惮的小鬼们从外面推开窗子进来不关。
特殊部门的人都不怕鬼，而且一般的鬼也不敢踏足这片地儿，只有夜晚众人下班的时候，才有一些调皮的鬼喜欢跑进屋子里捉迷藏。
莘涵刚走到窗前，就看见白天见过的女鬼正笑盈盈地坐在树枝上，低头望着他。
“小哥哥，事不过三，第三次遇见，这说明什么呢？”女孩声音清脆，不知是不是月色流进了她的眼里，莘涵觉得对方的眼睛亮得惊人。
原本的困意一下子消失，莘涵望着对方，沉默几秒，随即猛地关上了窗。
动静太大，一瞬间，四周的鸟雀齐刷刷地自枝头飞起。
景灵：“……狗东西，你告诉我，他什么不说话？”甚至是无动于衷。
这可是在全宇宙在优秀系统的指导下，她从全宇宙销量第一的追对象教学攻略里摘出来，又对着特意找出来的教学视频，声情并茂反复练习好几遍后的结果啊！啊！啊！
景灵看着紧闭不开的窗子，脸黑如煤炭。
系统斟酌着话，小心试探：【可能……也许……大概……他想给你表演话剧……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说到最后，系统自己都越来越心虚。
景灵：“……”墙都不扶就服你。
景灵冷漠脸。
既然狗东西的脑洞这么清奇，要不干脆去写剧本吧。
磨炼磨炼，狗东西肯定能从一众套路剧里杀出一条血路来。
年度最佳剧本非你莫属。
屋外的小鬼们默默围了过来，七嘴八舌。
“你好漂亮啊，你这裙子我见过，是这个月新出的款式，你什么时候死的，居然都穿上了！”
“你胆子真大，居然敢跟他搭话——”
“什么搭话，年轻人一点都不懂，那叫勾搭，不过你眼光还真不错，那是老娘我看上去的前第个男人。”
“什么是你看上的？你看上人家愿意搭理你嘛？”
“哼！不搭理我难道搭理你啊，你瞧瞧你一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模样，气死你！”
“嘚嘚嘚！你们要吵吵去一边去，我先来问问，漂亮妹纸，你有对象不？”
“滚滚滚！妹纸是我先看见的，你城东的白裙子女朋友才托人问怎么不见你！”
众所周知，男人会为女人争风吃醋，勾心斗角，女人亦然。
“……正主就在里面，你们胆子真大，万一一会莘涵出来给你们一麻袋抓起来！”景灵一本正经地恐吓这群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鬼。
众鬼猛地噤声，随即瞪大眼睛朝着彼此使了个眼神，在嘴上竖起嘘声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