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说孩子单纯，可是孩子有时候的心思要比大人的还复杂。
有时候大人喜欢直来直往，小孩子心里头的绕绕弯弯却不少。
可是如果真把他们当成特别关注对象来看待，又发现他们的心思其实还是很幼稚。
大人会为工作、晋升、爱情明争暗斗。
小孩子往往只是飘渺的虚荣心，以及偶尔的没头脑和不高兴。
据徐岩说，他其实只是单纯地不喜欢顾泽，无非就是他明明都那么明显地表现出来了抗拒，顾泽还是跟那群小女生喜欢看的偶像剧里的傻白甜一样，硬往他身边凑。
可是他爸妈还总是让他照顾顾泽，因为顾泽去世的爸妈曾经对他们一家有恩，所以他不得不在面子上应付顾泽。
徐岩冷汗直流，呐呐地解释道：“李东东和顾泽关系也还不错，后来我和李东东好上，也是因为我发现他跟顾泽其实也是装的……”
男生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那这么说，李东东人也不行啊！”
徐岩愣了半晌，猛地摇了摇头，“李东东没问题！虽然我知道你们可能现在都不相信我了，但是我还是要说，顾泽才是真正坏的！”
面对屋子里一众人和鬼的沉默，徐岩暴躁地抓了抓头发，几步跑过去站在叶老师跟前，叶老师一脸的心灰意冷，完全不愿意抬眼看徐岩。
徐岩急得都快要哭了，“叶老师，你相信我，我和李东东这么做是不对，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但是我们没想着害顾泽，去年我们仨去A市旅行的时候，我可是亲眼看到顾泽推李东东，结果自己也跟着摔下去的！”
“我们顶多是小打小闹，顾泽可是想杀人！”徐岩想到当时的情形，就一阵恐慌，“要不是他，李东东被救上来后，怎么可能成了这个样子。”
他们班谁不知道，李东东侥幸活下来后，才成了现在这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玄龙听着，还是觉得奇怪，“可是我们分明看过李东东母亲的子女缘，命里只有一子，且应该已经不在了。”
徐岩破罐破摔，反正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他也说的都是实话，没什么可虚的，“你们要是还不信，我们亲自去找李东东，他是当事人，他的话你们总该信吧。”
景灵从莘涵手里接过照片来，望着照片上笑得开朗的三个人，景灵语气冷漠：“他说的应该就是实话，你看的也没错”
景灵的目光缓缓移到最中间的男生身上：“他后来有染发吗？”
景灵问的是李东东。
徐岩不明所以，但还是如实回答：“我们仨当时一起去A市玩，之前也没尝试过，就想着试一下。”
“他是黄色的？”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景灵的脑子里缓慢浮现出一张脸，那人顶着一颗金黄色爆炸头，咋咋呼呼。
“李东东早就死了。”
从在顾泽寝室里翻倒这些照片的时候，她就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东西。
所谓的小东，就是李东东。
人死后成了鬼，做鬼的形态是骗不了人的。
照片里这个人，她眼熟得不能再熟。
李东东死了，作为鬼在A市山谷里游荡，“他”又活着，“顾泽”死了，那么现在李东东驱壳里的灵魂又真正属于谁呢？
……
一年前的旅行，是由李东东提出的。
就连目的地A市，则是李东东选的。
徐岩现在仔细回想，这一路上的行程，基本都是李东东在主导。
他只是花钱出来玩，自然乐得当甩手掌柜，顾泽平日里就没什么主见，更是李东东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如果硬要说哪里奇怪的话，就是一次醒来我喊顾泽，结果是李东东应声，我当时也没放在心上，顾泽后来说他们是在逗我玩。”
再要是说得仔细一点，李东东和顾泽出事之前的一两天，他总觉得这两人有点反常，具体怎么反常，他其实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感觉和以前的习惯不一样了。
“你说你亲眼看见‘顾泽’要把‘李东东’推下去，又是怎么回事？”
“就一次半夜，我被尿憋醒，当时李东东说要看星星和日出，我们就在山上扎了帐篷，我出去解手，也不敢就尿在帐篷跟前，就往后面的林子那边走了走。”
“然后就看见李东东和顾泽站在那边边上，我当时还以为我看错了，这么晚，得凌晨两三点吧，他们不睡觉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我刚想喊他们，就看见顾泽伸手把李东东推下去了，我吓得手电筒一抖，然后顾泽看见了，回头一退，也不小心掉下去了……”
“所以你赶快吓得报警了对吗？”
“嗯。”毕竟当时他都快给吓傻了，他总觉得顾泽掉下去好像也跟他有点关系。
这也就是景灵觉得像徐岩这种人虽然心里绕绕弯弯，但是还是年纪小，没什么特别伤人的坏心思。
徐岩可能就是心态不成熟，外加没有被有效引导。
所以他发现问题的第一瞬间想的是报警自首，而不是其他乱七八糟的念头。
徐岩后来才慢慢缓过来，觉得顾泽当时肯定是做贼心虚，吓得自己滑下去了，毕竟他们上山前，山上刚下过雨，地上湿漉漉的。
也要感谢警察蜀黍来得早，不到黎明，‘李东东’就被救了上来，得亏命大，正好落下的时候有一颗歪脖子树给将他接住了，相比之下，‘顾泽’就没那么幸运了，等警察找到时，他已经被摔得没了呼吸。
……
等众人从学校出来后，已经是晚上了。
悟清看景灵一路沉默，不禁敦敦教诲，“我知道，这个李东东的鬼或许是你的好朋友，但是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我们会立马联系门派里的弟子，去将这种恶鬼缉拿送审，你也不要太过伤心。”
坏人做坏事，或许在生前没得到应有的惩罚，但是做过什么，都会如同烙印一般永永远远打在自己身上，死后自会一条一条审判。
景灵歪了歪头，一言难尽地望着悟清。
“谁和你说我难受了？”你的脑补能力怎么这么强大？
“我只是在想自己真牛逼，难怪我一开始见到他心里就怪不舒坦，果然他就没安好心思，他当时肯定就是想吃朕！”卧槽本事不大脸怎么比大饼还大呢？
景灵一脸恳切地望着悟清：“老头儿，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回去之后让我把他打一顿行不行？”
有仇不报，非君子也！
悟清：“……
对不起，是他太单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