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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就顺畅多了,虽然中途也还是会有其他生物的袭扰,但在专心赶路的小胖面前,那些攻击完全构不成任何伤害。

不过……姜婵回头看了一眼后方的山林。

之前她向北深入的时候,山林中虽然也有妖兽和鬼物,但现在这动静,未免有点太大了,也比之前更加暴躁,这一路过来已经看见不少妖兽和鬼物在厮杀,且它们似乎没有固定的攻击目标,而是毫无章法的攻击所有能看到的生物。

虽然有些异常,但姜婵现在需要尽快返回,因为她昏睡三天的缘故,距离她与丹阳子约定的半月之期,现在已经逾期了,她不太确定丹阳子是否还在原地等她。

一念及此,姜婵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丹阳子的存在现在只有她和肖潜两人知道,那她现在过去的话,曲同尘怎么办?

丹阳子明显不愿意让人知道他的存在,若不是万不得已,姜婵也不会暴露她知道丹阳子存在这件事。

正当姜婵犹豫怎么开口时,天际投下来的阳光又一次被雾气遮掩,阴沉沉的天空,云层在汇聚,忽而起了一阵风,吹动树梢沙沙作响。

姜婵忽然觉得冷,这风像吹进骨头缝里一样,阴冷刺骨。

林中的生物突然开始大声咆哮起来,正在互相厮打的妖兽也停了下来,齐刷刷的仰头嘶吼,而后开始朝着北域深处跑动,数以千万的妖兽和鬼物同时奔跑,掀起地震一样的轰鸣。

不过霎时,万千妖兽鬼物一同朝着北面奔跑,一头身形超过五丈的巨猿仰首长啸,巨大的脚掌踩踏过山林,所到之处巨木折断,山石滚滚,巨猿在山林中狂奔,将地面奔跑的小型妖兽踩踏成肉饼,高大的身躯撞断一处山峰,朝着迷雾深处跑去。

仿佛北域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召唤它们。

万千鬼物妖兽的咆哮响成一片,本就阴沉的天空愈发暗了下来,太阳的光芒消失,厚重的云层涌动不止,有红色的闪电在云层中游弋,被这些震天动地的咆哮声影响,天地间骤然起了一阵强烈的飓风,吹得坐在小胖背上的姜婵一时睁不开眼。

狂风不止,一片混乱。

抬手布下一个简易的防风结界,姜婵刚一睁眼,脸色骤然大变。

咻咻咻!

只此刻的山林中飞起无数的妖兽,从林中飞入高空,巨大的翅膀扇动风向的洪流,一样望过去,如蝗虫一般,铺天盖地,翅膀扇动所产生的气流将山林中的土层掀起,卷起旋涡万千。

这铺天盖地的妖兽鸟,正急速朝着北面飞行,而还停留在此地的小胖以及姜婵与曲同尘二人,就成了阻拦它们前进的存在。

唳——

一只通体漆黑的巨鹰朝天啼叫一声,如金铁一般的鸟喙张开,一束泛着金色的光束从它口中喷出,袭向堵在前方的蓝色大鱼,随后的其他妖兽见状也陆续展开袭击,昏暗的天地之间,一时各色光束喷涌,极其耀眼。

不等姜婵开口,小胖的身体开始发光,腾跃于大海之中的巨鱼虚影浮起,鲲鹏血脉法相再度显现。

在这股来自血脉深处的威势镇压之下,巨鹰哀鸣一声,陡然从空中掉落,鲲鹏对低阶妖兽具有生来的血脉威压,尤其是对于会飞的鸟类,一时间以小胖的存在为中心,附近的飞起的妖兽皆哀鸣着从空中掉落。

失去了控制的光束对其他妖兽造成袭击,顿时血雾四散,羽毛飞舞。

可这样的局面没有维持多久,那道凝聚起来的鲲鹏血脉发生开始迅速消散,小胖委屈的叫了一声,它本是幼兽,血脉传承还未完全觉醒,在鬼将军的城池中又被叶星的气息所镇压,这道法相它维持不了多久。

来不及安慰小家伙,失去了鲲鹏法相的威慑,大量的鸟类妖兽再度前赴后继的冲上来,它们急切的想要前往北域,这种召唤已经盖过了它们的本能,面对危险,也都悍不畏死的超前冲。

曲同尘已经起身,取下背后的带穗长剑,狂风吹动衣袍猎猎,手中长剑一剑横斩,剑光如虹,势如匹练,将冲上来的几只妖兽尽数斩落,暂时安全之后,曲同尘匆忙转身想要提醒姜婵。

“姜师妹!”

只是一转身,眼前所见就是一片汹涌雄浑的江海,翻涌的海浪高达百丈,数十条水龙从中腾飞而出,卷动天地大势,姜婵就立身于海浪之上,长发与衣裙一同飞舞,手中长剑带起一阵极亮的光芒,与咆哮而出的水龙交织在一起,在那遮天蔽日犹如蝗虫一样的妖兽群中,撕裂撞开一条通道。

曲同尘怔在原地,不知是为这气势磅礴撕裂天地的一剑,还是为那个立于海浪之间的持剑女子。

昏暗的天空下,密密麻麻飞舞的妖兽群中,一条极亮的通道如虹桥一样,划过天际,亮眼非常。

打开通道之后,姜婵迅速落回小胖背上,轻喝一声:“走!”

唧——

道路已经清空,小胖全力施展鲲鹏极速,尾鳍一摆,再度出现时,已在千里之外。

可即便是到了这里,依然还有密密麻麻如蝗虫一般的妖兽,其中还掺杂不少会飞的鬼物,这些生物在天空上,下方的大地山林中,如浪潮一样朝着北面汹涌,咆哮不止,天空与大地在一同震颤。

除了妖兽和鬼物,姜婵还看到了不少被惊起的修士,妖兽与鬼物所形成的浪潮太过汹涌,这些生物受到了召唤,除了攻击阻挡它们前行的存在,对于别的东西并不关心,这些修士被妖兽潮所裹挟,想要活命,就只能跟着它们一同往北面跑。

而在这些朝一个方向奔涌的浪潮中,逆行的蓝色大鱼就格外引人瞩目,也遭致了众多妖兽的攻击。

曲同尘先前出手一次之后就没有再动手,不是他不帮忙,而是根本没有他可以帮忙的地方。

耀眼的剑光与水浪再次出现,青衣女子目若寒霜,神情专注,飘摇的袖摆带出剑的光芒,以一种绝对碾压的姿态,从千千万的妖兽中撕出一条明亮的通道,有姜婵的开道,小胖的鲲鹏极速全力施展,掀起水花万千。

她于万千鬼兽潮中,一人一剑,其势披靡,逆流而上。

这是一种难言的风姿。

“姜师妹,为何非要往外闯?”曲同尘问出了他的疑问。

姜婵没有回头,依然目光专注的盯着前方,闻言目光一暖,轻声答道:“我要去救一个人。”

“救人?”曲同尘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深入死气最浓郁的地方,拼死斩杀鬼将军,取走它的鬼心,就是为了救一个人?”

“嗯,”姜婵点头,想了想又说,“那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姜婵如此回答,语气中带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缱绻,连带着她的目光都显得柔和了许多,不难看出,她口中所指的那个人,确实对她非常重要。

曲同尘下意识想要追问是谁,但又立即止住,这样的追问太过冒昧,他从前向来不会追问别人的私事。

忍住了,但那种 心口被堵住的感觉又一次出现了,令他呼吸不畅,难受异常。

纷繁的杂念依然毫无休止,如同乱麻,无论他念了多少遍清静经,他的心绪还是平静不下来,依然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翻涌不休,一遍又一遍的冲击着心弦。

曲同尘默默捂住心口,不明所以,但又好像有所领悟。

那是,情念吗?

玄门宗心法讲“元婴赤子,唯我心灯”,作为玄门宗弟子中唯一一个可以随时随地为他人点心灯而不被杂念侵扰的弟子,其实曲同尘一直无法点亮自己的心灯。

心灯,即为心火,为修士的七情所化,是大道基石,每个人都有心火,凝聚着他的所有七情与记忆。

从曲同尘懂事开始修行时起,他就知道自己的心灯和别人不一样,他的心火很微弱,与同门师兄弟那明亮炙热的光芒不同,他的心火更像古庙里的残灯,清冷幽静,不会因情绪波动而导致很大的波澜。

师父说,这是他生来的造化,他是玄门宗百年来最有希望达成“赤子”境界的弟子。

于是他以为这样是正常的,直到此刻他再度内视自己的心灯,发觉那团清冷幽静的火,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如他的同门一样,明亮无比,甚至比同门的心火还要旺盛几分。

一念及此,曲同尘已经知道他识海中那尊玉鼎封印的是什么。

是他自小被剥离掉的部分感知,是他的七情。

而且,这道封印很可能就是师父布置的,为什么封印他的七情?是觉得他会无法自控吗?

曲同尘沉默,思绪万千。

在经过几轮的开道之后,姜婵终于回到了与丹阳子约定的地方,只是这片山林已经被暴走的鬼兽潮所毁,山体崩裂,大片大片高大的古树被踩踏成木渣,原本的山峦已经成为一片平原废墟。

姜婵站在小胖背上发愣,这片地方的地皮都被掀起来了,一览无余,自然不会有人能藏在这里。

那肖潜呢?丹阳子把他带到哪里去了?她和肖潜的传音法器都丢失了,那现在她要怎么去找到他们?

心头一空,姜婵有一瞬间的茫然,她深入北域几度涉险,死灵水取到了,化神境鬼心也拿到了,可现在肖潜不见了。

鼻子开始泛酸,姜婵暗自咬紧下唇,衣袖下的指甲掐入掌心,深吸一口气,曲同尘还在旁边,她不能失态。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怎么去找肖潜。

曲同尘看着姜婵垂下的头,微微塌下去的肩膀,虽然他站在她背后,看不见她的表情,但也很明显的感觉到,她在难过。

目光扫向下方狼藉的大地,她要救的人,不在这里吗?还是说……

被自己突然生出的念头一惊,曲同尘一瞬脸色煞白,不由自主的倒退两步。

他退步的动作太大,姜婵察觉后转身,见他脸色极其不好,便开口询问:“曲师兄,你……”

“我没事!”曲同尘匆忙开口,打断了姜婵的询问。反应过来之后又是浑身一僵,他刚刚,是打断别人说话了吗?这太冒昧了!

曲同尘的脸色愈发泛白。

姜婵没有再问,只是看向他的目光带了些许复杂。

她开始理解玄门宗主封印曲同尘七情的缘故,除却与叶星的封印有关,或许还存有另一层面的顾虑。

人生来具七情,七情具,则七苦生。

随着曲同尘七情封印的解开,七苦恶念也随之而来,人与万物为阴阳两生,但被封印了七情的曲同尘所行所思皆为神明慈悲,对于突然生出的私念,他会恐惧,会难以接受。

姜婵知道他所想的一切,但却无法帮他,她本身对于曲同尘而言就是灾劫,不求帮忙,只求不为他带来灾祸。

悬于天际的明月,被七情所扰,就要坠入尘埃。

此时曲同尘陷入对自我的怀疑和恐惧,步步后退,姜婵硬起心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若要他活着,作为自己活着,就不可以让他对自己生出更加浓郁的情感。

曲同尘勉力压下心头的惊惧,只是看向姜婵时,再也无法保持原本的镇定与自然,他无法面对自己心中生起的恶念,更加无法正视她的眼睛,生平第一次,他生出了逃离的念头。

“姜师妹……”曲同尘苍白的脸上勉强挂起一丝笑容,语气有些艰难,“我不能再与你同行了,师妹如今修为高我许多,自保应无虞,这场鬼兽潮来得蹊跷,师妹救人心切,不可耽搁,我先行一步,可于虚云皇城再见。”

至于理由,他不会撒谎,就只能选择不说。

对与这个要求,姜婵不能拒绝,也不会明知故问的去询问理由,他需要自己独自梳理多出来的七情与七情所携带的私欲,这个过程如姜婵当初离开不周国时行走于秋雨深山,只能独行面对自我。

即便知道他这样做是对的,但姜婵还是心生不忍,当时的她尚可把曲同尘作为恶念的枷锁,但她现在却不敢去做曲同尘的寄托,不是不能,是不敢,一旦他的七情被扩散到极致,他就会死。

慕容倾把姜婵带来,就只为求曲同尘不死,她已经答应过慕容倾,就必须要做到。

故她只能说一句:“好,曲师兄保重。”

离她越远越好。

曲同尘紧绷的心弦一松,姜婵没有问他缘由,这让他稍微放松,但很快又升起一股浓郁的失落,是为她不挽留,还是为她语气里明显的疏离?

这样的疏离,在她重伤醒来之后一直都在。

曲同尘垂下眼帘,一团乱麻的心绪更加难受,他是被讨厌了吗?

简单的道别之后,曲同尘独自御剑离开,他会去虚云皇城,但在那之前,他需要一个人安静一下。

目送曲同尘御剑的身影远去,白袍如故,拂尘依然,但姜婵知道,崖城那个慈悲的少年道人,已不复往昔。

闭上眼睛,只觉满心悲哀。

她从未如此痛恨叶星的存在,叶星是一切悲剧和罪恶的根源,如果有一天,她无法阻止叶星的出现,那她就带着叶星一起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