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眼神，他竟然认出来是我，转身就跑。
这么好的时机，我自然不会错过。
一脚猛的揣在门上。
木门被我踹开。
水鬼身手很好，翻墙就跑。
我转身，也准备追上去。
但水鬼对这里的地形，简直不要太熟悉。
再加上，渔村上上下下，全都是他们熟悉的人。
三五十步内，他一定可以甩开我。
甚至，找来渔村其他人，把我围堵起来。
果然。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水鬼在前面停下来脚步。
他对我竖起中指，是在挑衅我。
让我追上去。
而我。
没追。
我直接走进了院子。
他这样想勾走我。
一定是因为，这院子里有很重要的东西。
进了院子，我便看到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慈祥的笑着，问：“阿生，毛毛躁躁的干什么，跟个猫似的。”
我没说话。
老人家皱了皱眉头。
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对劲。
他声音放缓，说：“原来是客人，来喝茶。”
我这才发现，老人家竟然是个瞎子。
“那是你孙子？”我坐下来，丝毫不慌。
老人家摇摇头，示意不是。
我喝了一口茶，说：“味道不错。”
老人家笑了：“你胆子也挺大，不怕这茶里有毒？”
我笑着说：“石桌上只有两个杯子，一个是你的，一个是空的，应该是你给他准备的。”
老人家点头。
“胆识也不错。看来，是阿生又惹麻烦了？先生，多大的事，大事能化小，小事能化无吗？”老人和客气。
他的眼睛，是空的。
眼球都没有。
这眼睛，很明显。
能看出来，是被挖走的。
轮廓十分粗糙。
不像是在医院被挖走的。
光看着，有些渗人。
“不能。三千万的事，平不了。”
老人家站起来。
他缓缓朝我走来。
手朝我肩膀上放下去。
和蔼的说：“钱，是这个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有句话叫，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固，二者皆可抛。自由，才是最重要的东西。”
我有些纳闷。
他说的话，也和钱没关系啊。
不过，看他的手。
我发现了问题。
这个老人家，手虽然粗糙。
但十分灵敏。
即便是他这个年纪。
也灵敏到可怕。
他也是个水鬼。
而且，是个很厉害的水鬼。
手是人职业的语言，好比钢琴家和纺织工人，他们的手常年使用，完全不一样。
老人家刚说话，门口的门，再次被打开。
是刚才那个水鬼回来了。
“妈的，懦夫！你怎么不来追我？”
水鬼咬着牙，问我。
我没搭理他，说：“想引走我，太明显了。而且，出去的话，我追不上你，又打不过你们一村的人。不过，你现在不听我的，这个老家伙性命就不一定了。”
水鬼哈哈一笑：“就凭你，想对付八爷？”
八爷？
我微微皱眉。
我爸曾经说过，水鬼这行，技高如山。
顶级的水鬼，对玉石行业十分可怕，他们从不会毁坏任何一块好玉。但任何一块好玉（也不仅限于翡翠），只要被他们看上，没有到不了他们手里的。
强者，可偷天，可换日。
曾有国内的水鬼，从国外的顶尖博物馆里，偷出来了一件国内至宝，以低价倒手卖给境内富商，并让他归还给祖国。
而水鬼里，有排名。
能称为爷的，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八爷。
好熟悉。
“他一个瞎子，能称爷？”我故意装作不屑。
水鬼笑了：“刚才八爷站在你身边，就说明你已经丢了身上最重要的东西。若不是八爷现在眼睛瞎了，放在当年，八爷一根鱼线就能杀了你。”
八爷也缓缓抬起来头，拿出来一个钱包。
刚才。
他靠近我。
拍我肩膀，是有目的的。
但……
我知道。
八爷从手里拿出来一个钱包，正要说话。
突然，他的手摸了摸钱包。
面色充满震惊和不敢相信。
“阿生，跪下。”
八爷突然说道。
水鬼不乐意，皱着眉头：“八爷，为甚？”
八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水鬼看着石桌上的钱包。
表情和八爷差不多。
因为八爷刚才从我身上，偷走的是水鬼的钱包。
“你……”水鬼盯着我。
八爷忙说：“看来，先生技高一筹，刚才在门口就顺走了阿生的钱包，倒是我，班门弄斧了。”
“哪有，八爷是没有眼睛，否则我出不了这个门。”我也给足了八爷面子。
他面善，并不准备对我做什么。
他只是想保护他的人。
无可厚非。
八爷吐了一口浊气，嘬了一口旱烟，说：“听你口音，是附近省份的人。这附近，应该没有我不认识的同行，你是他门入行，能有这手法，还这么谦虚。敢问，今天来有什么事。”
我也不绕弯子。
“这个家伙，碎了一块价值三千万的红翡，祸害到我朋友身上。”
“我不为难他，三天后，我和寸爷约好要赌一把，若我赢了，我要他给我作证，是寸爷指使他，做的这件事。”
八爷微微笑了笑：“我们做的事虽然是肮脏的玩意，但我们，绝对不会出卖东家。”
我问：“即便是这样会害死一个人？”
八爷一阵沉默。
他见过的场面，比我多太多。
杀人越货。
刀尖舔血。
这才是缅北翡翠的现状。
八爷愣了愣，问我：“和寸爷对赌，你有胜算？”
“当然有，我陈叶不做没胜算的事。”
“几成？”
“十成。”
话音落地。
阿生骂了一句：“放屁！寸爷是什么人，你有十成胜算？”
八爷敲敲桌子，打断他。
“你手法高超， 我也听阿生说了，来腾冲几天，便轰动整个腾冲。我相信你是有备而来，我老了，瞎了，想给后人选一条好的出路。”
“敢问先生，师出何方？”
八爷还是理智的。
他眼里，我也许有胜算。
但现在的胜算。
恐怕不到一成。
而我，没有师傅。
如果一定要说师傅的话，我爸算，老舅算，缅北的那些人，也算一点。
为了不太暴露，我选择说我老舅。
“李滚皮。”
我吐出三个字。
八爷听到这三个字。
神色顿时崩盘。
手里的茶杯，都落在了地上。
“李滚皮？李北山？”
“对。你认识我师傅？”
八爷擦了擦汗。
他忙摇头，说：“不认识。”
但他的眼神，出卖了他。
他认识。
“只是听闻过，原来是他的徒弟，难怪这么厉害。”八爷脸色恢复过来，立马对水鬼说：“阿生，如果是他，没准能斗过寸爷，帮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