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底的鲜血，突然汹涌起来。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凑过去看。
和我手里的那块脆断，有明显的区别。
我手里那块断掉的，其实是断层，是两个地质之间的断层。但即便是脆断的地方，依旧能看到白肉，白肉后面本身就极有可能出绿。
欧阳手一拉开，的确是出了绿。
绿色色泽很浓，底张很好，还有大赌的可能。
“哟，是快阳绿。”
“不过这看起来，有变色的可能，会往不好的方向变吧。”
这块阳绿，的确很明显。
如果变色，是偏黄色或者其他色，都是好的方向变。但如果是变黑色，那就不太好了。
往黑色上变，就是墨翠。
墨翠的价格，远不如阳绿，更别说是阳绿的变色了。
“你怎么看。”欧阳停下来手上的活儿，问我。
我拿着强光手电照了照，说：“通透性不好啊，雾太重，里面有雾。散光性也不好，里面可能会有飘花。”
这话说出来。
这块风化石，赌性真的就小了很多。
而且，这是对钱家来说。
最好的结局。
如果在云顶拍卖行买到钱家的东西，高价不出货，钱家身败名裂。
高价出了货，那就和钱家没有关系了。
尤其是没出好货，锅基本都在我身上。
战况一时间，陷入了焦灼。
“阳绿还是不错的，陈叶……我愿意出一百万，回购你这块原石。”这时候，一旁的一个老板想要站出来捡漏。
我和欧阳，想都没想。
我俩不会同意。
但欧阳还是按照行里的规矩，问我：“怎么看？”
我说：“继续，我相信我的判断。”
欧阳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自信。
越是这时候，越是不能让自己人打退堂鼓。
欧阳搓了搓手，给原石过了一套水，又准备继续开始。
一百万，那是在羞辱我们。
越是这样，我和欧阳的斗志就越是十足。
原石清洗过后，欧阳继续开始清理，另外一边。
好在，这次另外一边，只用了几分钟，轻车熟路的出了阳绿。
色泽依旧很正，不输刚才的分毫。
“各位老板，现在可以看了。”欧阳清理完成之后，颇有几分信心。
两边是阳，可比刚才的风化石，价格高上太多。
“这品相看起来，的确是很正，而且是一块很大的圆形。看样子，这料子很不错。”
“这样吧，我能出一千万您勒。”其中一个京腔的老板，手里正盘着一个串儿，认真说道。
欧阳皱眉。
我也问他：“一千万，太 少了吧。我们买来的价格，你们都知道，这是两千五百万。”
京圈老板不当一回事，说：“你买成多少钱，那是你们自己竞价的事。我只说这块料子，自己的价值，如果您不卖，也没有关系，拜拜了您勒。”
欧阳不想卖。
我也不想卖。
这时候，钱少站了出来。
他哈哈一笑，说：“先生，有什么合作，以后可以直接和钱家谈。钱家，不会和别人一样，一块翡翠不管是对内行，还是对外行，我们都不会隐瞒任何。”
钱家的人，利用这次拍卖会，疯狂在给钱家打广告。
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愿意为了一块普通的藏品，豪掷千金。
因为他们很清楚，今天他们能赚到的名声，明天就能想办法从名声里赚到钱。
京圈的老板笑着问：“怎么说？”
钱少直接落井下石，道：“陈叶，腾冲翡翠博览会上的赢家。欧阳，广东的知名玉商，这两个人加起来的，可不简单啊。可就是这么两个人，为了掩盖自己今天打眼了，竟然想糊弄过去在场的人，把他们的东西卖出去。”
老板更是好奇了，问他：“继续说。”
钱少冷不丁的说：“这块玉石，是我们钱家卖出去的。卖给拍卖行的时候，情况我们已经说清楚了，这是一块风化石，所以，这里面的情况我是知道的。陈叶和欧阳，这么近距离的观察这块原石，他不会不会知道……这原石，不透光的原因，是因为里面有蛀虫。”
京圈老板眼睛立马瞪大。
“有蛀虫？”
钱少哈哈一笑，说：“当然，也不是真的蛀虫。这块阳绿，我们钱家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呢。但我们出手了，说明五百万左右，已经是顶价。
这样给你说吧，这原石不仅外面风化，里面也风化。中间是一个大窟窿，所以，这块原石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他们看出来了，却不告诉你，这……这样的人，人品……你应该，很清楚吧。”
欧阳刚才，注意力全都在外围上面。
完全没有注意中间的问题。
这时候，他一看。
脸色更是苍白。
唯一的一抹喜色。
消失不见。
他手都在颤抖，说：“完了，完了……我说，怎么不漏光，原来……中间还有砂层啊。这，这……”
真有砂层。
那的确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欧阳身体一阵哆嗦，整个人，差点晕了过去。
上一次见到他这个状态，还是在腾冲的慈善赌宴上。
不过，这次他很快调整过来。
他直接将外面的砂层，也清理了。
而这时候，钱少格外得意。
他加大声音，对京圈的老板说：“你看吧……陈叶他们，故意给你隐瞒。就冲他这人品就不是我们钱家能比的，有什么大合作，和我们钱家来合作，这样更有利。咱们之间，有实力，又有信任，彼此还真诚……多好。”
京圈老板看了一眼，却说：“是吗？我反而不觉得。”
钱少一愣。
京圈老板又说：“赌石界有规矩，尤其是我们这老一辈的重视规矩。不管他用什么方法，只要卖出去了自己的东西，就算是好手。观棋不语真君子，这才是行规。你，算什么玩意？？”
一句话，让钱少的脸色漆黑。
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回应这位老板。
我和欧阳搭理完中间砂层。
那块原石的全貌，也彻底显现了出来。
我和欧阳，忍不住对视了对方一眼。
这块原石，简直是一块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