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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初尧的病势反反复复,总是夜半高烧,白日又正常了,几天折腾下来,本就瘦弱的身子成了秋日悬在枝丫上的黄叶,摇摇欲坠。

贞昭仪衣不解带地照顾着李初尧,每夜都守在李初尧的身边。

皇后和沈云舒也去看过李初尧几次,两人都有些被吓到,前些日子还见过的人,居然变成的那个样子,半只脚直接就踏进了鬼门关,实在可怖。

李初尧的脸颊凹了进去,皮肤薄弱的仿佛能看见下面的血管,露出来的一只手,手腕仅有两指宽,贞昭仪跪坐在李初尧的床边,时时刻刻注意着李初尧的变化。

皇后掩唇走了出来,被云嬷嬷搀扶住了。

云嬷嬷也皱起了眉头,\"娘娘。\"皇后身子在颤抖,\"嬷嬷,他,他。。\"

\"没事的,娘娘。\"云嬷嬷宽慰着皇后,\"贵妃娘娘也在这边。\"

沈云舒好一会才走出来,\"皇后娘娘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许是里面的药味太大了,娘娘有些闷到了。\"云嬷嬷解释道。

\"那你快带着皇后娘娘回去吧。\"沈云舒说道。

皇后垂着眸子,被云嬷嬷带了回去。

沈云舒走的慢,路上又碰到了恪修仪,恪修仪几乎每天都会来贞昭仪这边,贞昭仪的宫殿离她那里很远,走路要走两刻钟,脚程慢的两刻钟还不一定够,一日两趟。

\"贵妃娘娘。\"恪修仪给沈云舒行礼,这么多日的折磨,她的精神也有些恍惚了,没什么心思去想以前的事,白日来看孩子,晚上跪在神佛面前,祈求神佛,愿用自己的寿元换孩子的健康。

\"起来吧。\"沈云舒把人叫起来就把人放走了。恪修仪面容呆滞地往前走着,背影还有些摇摆,沈云舒回头看的时候甚至有些难受,她咬了咬唇内肉,面色如常地走着路。

\"天气这么冷,娘娘可以坐软轿出来。\"若霖扶着沈云舒,她找话题引开沈云舒的注意力。\"还年轻,用不上软轿。\"沈云舒心不在焉地和若霖说着话。

\"时辰还早,娘娘不如去武馆看看皇子公主们,听说皇子公主们最近可努力了,说是要攒足功夫,再玩一场雪仗呢。\"若霖提议道。

\"好,去看看吧。\"想到自己几个孩子,沈云舒的眼中总算是有了一点光,她不想这样,但是她已经这样了,只能这么走下去了。

雪停了后,李初尧的病终于好了一些,李聿安认为贞昭仪照顾有功,年前就给她晋升了位份,贤妃,封号贞。

只是如此一来,后宫就有两位贤妃了,一位是温贤妃,一位是贞贤妃。朝堂上没有异议,后宫也没有闲话,但是温妃也不高兴。

册封妃位是大礼,后宫诸人都到场给贞妃庆贺了,只有温妃抱病说来不了,让女儿华毓公主送去了贺礼。

恪修仪难得给贞妃一个好脸色,给贞妃送了贺礼,还说了好些吉祥话,这些日子她在旁边也看见了,贞妃对孩子是真的好,孩子躺了多少日,她就伺候了多少人,孩子瘦了多少,她就跟着瘦了多少,甚至更多。

李聿安也出席了贞妃的册封礼,最后对贞妃说了句,\"这段时间辛苦了。\"

贞妃红了眼眶,叩头谢恩,\"为了尧哥儿,一切都是值得的。\"

册封礼一切事宜都是宜妃打理的,宜妃精神头仿佛更好了,穿衣打扮也俏皮了些,再也不是以前那般,只喜欢穿一些清冷色系的衣裳。

\"幸好大皇子无事。\"宜妃感慨着,还好她没孩子。沈云舒有些迟疑,听到宜妃的话,好半天才回应,\"是啊,不然皇上该多伤心。\"

宜妃困惑地看了沈云舒一眼,\"大皇子是皇上第一个儿子,皇上这段时间确实忧心。\"

沈云舒抿了一下唇,李聿安这段时间确实担心,每天闲下来都要去看看李初尧,刚开始他还会纠结一下,在意李初尧当初骗了自己,随着李初尧的病情加重,那些欺骗抛去了脑后。李聿安只记得李初尧是个孩子,还是个病重的孩子。

\"娘亲,我想去玩。\"坐在这里实在无聊,芃芃很快就坐不住了。年哥儿听到芃芃的话也期待地看着沈云舒,想出去玩了。

\"坐着。\"沈云舒的语气有些冷。

芃芃和年哥儿都被骇住了,不敢多说什么。

宜妃注意到沈云舒的情绪不太对,开始逗两个孩子玩。小孩子很快被宜妃吸引去了注意力,坐到宜妃身边去玩耍了。

\"娘亲。\"淮哥儿晚上哄睡了弟弟妹妹后,来到沈云舒在的花厅,沈云舒盯着外面的积雪发呆,根本没注意到淮哥儿进来了。

听到淮哥儿的沈云舒,沈云舒循声看过去,\"芃芃和年哥儿睡着了?\"

\"嗯。\"淮哥儿坐在了沈云舒的对面,\"他们说娘亲今天好凶,他们害怕。\"沈云舒笑了下,\"我,可能那会真的有点凶吧。\"

\"我说这是重要场合,娘亲要装样子给别人看的,叫他们不要干扰娘亲。\"淮哥儿已经帮沈云舒解释完了。

沈云舒盯着自己这个儿子看,\"娘亲有个秘密,可能快要守不住了,你怪不怪娘亲当年扔下你。\"淮哥儿没想到沈云舒会提起以前的事,他躲避了沈云舒的眼神。

沈云舒得到了自己意料之中的答案,\"娘亲知道了。\"她不怪任何人,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就如同她当年选了其他人没有选小乔一样,后悔只会让自己的决定看起来更愚蠢,让旁人看到自己的愚蠢只会死得更快。

\"娘亲,已经过去了,那会我也不记事,我没有印象的。\"淮哥儿急切地说道。沈云舒给了淮哥儿一个宽慰的笑,\"娘亲就是问你,娘亲一直都想问你的。\"明明有答案,还要问,就是想得到一样的回答,还好这样愚蠢的行为只有她自己看得到。

淮哥儿不知道怎么说,母子之间突然有些沉默,外头屋檐上的冰棱偶尔掉下来一两个,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的明显。